兖王在福宁殿前久攻不下,焦躁暴怒,立刻分兵,严令麾下将领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攻破防卫相对空虚的英国公府,拿下张家女眷,以此胁迫正在宫中死战的英国公!
叛军如潮水般涌向英国公府,架起简易云梯,疯狂撞击府门。府内剩余的家丁护院虽然拼死抵抗,但人数与精锐程度远逊于叛军,防线岌岌可危,不断有家丁倒下,府门在重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身戎装的张桂芳挺身而出!她虽为女子,却毫无惧色,手持一把精致却锋利的短弓,指挥若定。
张桂芳声音清亮,压过厮杀声,高喊道:“不要慌!弓箭手占据两侧阁楼,瞄准攀爬云梯的贼子!其余人,用桌椅梁柱顶住大门!泼滚油!!”
她亲自张弓搭箭,箭无虚发,接连射倒两名即将爬上墙头的叛军,其飒爽英姿与精准箭法,极大地鼓舞了残余守军的士气。
然而,叛军人数太多,攻势如狼似虎。府门在一声巨响中被撞开一个缺口,叛军嚎叫着试图涌入!
张桂芳杏目圆睁,拔出腰间佩剑,厉声道:“张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随我守住门口,一步不退!” 她竟要亲自率人进行最残酷的肉搏!
眼看防线即将崩溃,张桂芳与守军即将被叛军吞没之际——
“休伤张姑娘!”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从叛军后方炸响!
只见曹玉成亲率三百护卫队,如同神兵天降,从叛军侧翼狠狠切入!他们训练有素,以锋矢阵型突击,弓弩齐发,瞬间射倒一片叛军,随即刀枪并举,与叛军绞杀在一起。
曹玉成一马当先,他虽非万人敌的猛将,但身手亦是不弱,手中长剑灵动狠准,接连刺倒两名叛军,直冲到府门缺口处,正好与刚刚挥剑劈退一名敌兵、气息微喘的张桂芳汇合。
两人在火光与刀剑碰撞声中,目光瞬间交汇。
曹玉成看到她脸上沾染的烟尘与一丝血渍,以及那双明亮眼眸中未曾熄灭的倔强与战意,心中某根弦被猛然拨动。他脱口而出:“张姑娘,你没事吧?”
张桂芳看着突然出现、浴血奋战的曹玉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复杂,她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干脆:“我没事!曹公子,多谢援手!”
“守住缺口!一个叛贼也不许放进去!” 曹玉成高喊一声之后便不再多言,转身便与护卫队一起,牢牢扼守住了府门缺口,与张桂芳并肩而战。
有了曹玉成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战局瞬间扭转。叛军腹背受敌,攻势受挫。紧接着,街道另一端传来更大的喊杀声——顾廷烨率领的宁远侯府家将也及时赶到!
叛军将领见大势已去,又忌惮张、顾两家的势力,更怕拖延下去被宫中平乱军队包围,只得咬牙下令:“撤!快撤!”
残存的叛军如同潮水般退去,英国公府门前留下一地狼藉和尸首,危机暂解。
曹玉成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依旧紧握佩剑、英姿飒爽的张桂芳。火光映照下,她的侧脸线条坚毅而美丽。
张桂芳也正好看向他,四目相对,她微微抿了抿唇,第一次主动且郑重地向他行了一个抱拳礼,朗声说道:“曹公子,今日援手之恩,英国公府上下,铭记于心!”
这一刻,什么政治联姻,什么利益考量,仿佛都在方才并肩浴血的过程中被淡化了。一种基于生死考验的信任与欣赏,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曹玉成知道,他救下的不仅仅是英国公府,或许,也救下了一段本该蒙尘的缘分。
就在各方势力血拼之时,赵宗全的府邸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窗外隐约传来皇宫方向的喊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赵宗全一身戎装,手中紧握着那道加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脸上既有紧张,也有即将挥师“勤王”的决绝。他看向儿子赵策英,准备下令调动早已暗中集结的兵马。
“父亲,且慢!”赵策英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眼中闪烁着与他年轻面容不符的冷静与狠厉。
赵宗全有些诧异,连忙问道:“策英?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兖王已杀入宫中,正是我们持圣旨平乱,立下不世之功的时候!”
赵策英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清晰冰冷说道:“父亲!此时前去,我们只是‘功臣’,最多得些封赏,那储位,依然遥不可及!”
他凑近一步,目光灼灼地说道:“父亲请想,若我们现在冲进去,救下官家,平定兖王。然后呢?官家经此一吓,或许会更加依赖我们,但那位‘流落民间’的亲子呢?他终究是官家骨血!只要官家还在,他随时可以将其认回,立为储君!我们忙活一场,终究是为他人做嫁衣!”
赵宗全眉头紧锁,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一点,只是……
赵策英继续道,话语如同毒蛇,钻进赵宗全的心底,“但如果我们……再等等呢?等兖王和英国公拼个两败俱伤,等他们……攻破福宁殿!”
他刻意停顿,让这大逆不道的话语在空气中发酵,“若是运气好,在那混乱之中,官家受到‘惊吓’,龙驭宾天……而弑君的兖王,也必被忠于官家的力量当场格杀,或者事后由我们名正言顺地处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接着说道:“父亲,到那时,官家没了,最具威胁的兖王和远在他国的邕王也没了,那个未入宗谱的亲生子更是不足为虑!您手持这道可以随意填写内容的圣旨,又有平乱大功在手,且是官家曾亲口承认的义子,宗室之中,还有谁能与您争锋?这皇位,除了您,还能有谁?”
赵策英的谋划,堪称毒辣至极!他不仅要利用兖王作乱,更要借此机会,将皇位最大的两个障碍——皇帝赵祯和兖王,一并清除!他在赌一个“一石二鸟”的结局,赌一个混乱中无人能追究细节的“意外”!
赵宗全被儿子这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震撼了,心脏狂跳,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下意识地想斥责这等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想法,但那“九五至尊”的诱惑实在太强,强到足以湮灭人伦亲情。
他看着窗外皇宫方向越来越亮的火光,听着隐约传来的厮杀声,脸上的挣扎逐渐被一种孤注一掷的阴沉所取代。
赵宗全缓缓坐回椅子上,声音沙哑,淡淡说道:“传令下去……各部……按兵不动,严密监视皇宫动向。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妄动!”
他最终还是采纳了儿子的建议。他在等,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等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且再无后顾之忧地登上那个位置的……“悲剧”发生。
这一刻,赵宗全父子,已然从潜在的“保驾功臣”,变成了比兖王隐藏得更深、也更加危险的权力猎手。皇宫内的浴血奋战,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为自己铺就帝王之路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