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前,黎明的曙光刺破黑夜,当赵宗全的“勤王”大军与曹玉成、顾廷烨等武勋家兵合力冲散叛军,最终合围福宁殿时,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殿前广场尸横遍地,血流成渠。英国公拄着刀,浑身浴血,兀自屹立在殿门台阶之上,他身后的部曲已十不存三,但防线,至终未破。
而在台阶之下,兖王披头散发,甲胄破损,身边只剩下寥寥数名死士。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赵宗全冷漠的眼神,曹玉成、顾廷烨等人锐利的目光,以及无数指向他的兵刃。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野心、算计、疯狂,最终都化为了这穷途末路的绝望。
兖王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哈哈哈……好!好!时也命也!老天为何不佑孤,孤乃宗室亲王,岂能为你们这些宵小所擒?”
话音未落,他猛地横起手中佩剑,毫不犹豫地刎向自己的脖颈!鲜血迸溅,这位曾经权势熏天的亲王,就此轰然倒地,结束了他充满野心与罪恶的一生。
残余的死士见状,或降或战死,负隅顽抗者被迅速格杀。
一场持续整夜的宫廷血战,终于随着兖王的伏诛,缓缓落下了帷幕。
就在这时,福宁殿紧闭的殿门,从里面被缓缓推开。
所有将士的目光瞬间汇聚过去。
只见曹皇后身着皇后常服,虽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镇定坚毅,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了出来。她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看过战死的将士和自刎的兖王,眼中闪过一丝悲恸,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她走到殿前高阶中央,目光扫过阶下的赵宗全、英国公、曹玉成、顾廷烨以及所有参与平乱的将士。
曹皇后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逆党兖王,犯上作乱,现已伏诛!此乃社稷之幸,陛下之福!”
她先是定了性,将兖王彻底钉在叛逆的耻辱柱上。
随即,她看向浑身是血的英国公,语气带着由衷的感激与敬重说道:“英国公,护驾有功,忠勇无双,力保宫闱不失,当为首功!”
她又将目光转向赵宗全,以及他身后的大军,语气转为一种正式的嘉许:“禹州团练使赵宗全,闻讯勤王,率部平乱,及时驰援,功不可没!”
接着,她的目光掠过曹玉成、顾廷烨以及那些浑身征尘的武勋子弟:“尔等众将士,勠力同心,诛除叛逆,皆是有功之臣!待来日,陛下必不吝封赏!”
她这番话,条理清晰,恩威并施,既肯定了所有人的功劳,稳住了局势,也隐隐确立了自己在官家昏迷期间,作为宫廷和朝局暂时主心骨的地位。她没有提及官家的具体情况,但言语间暗示陛下安在,安定了人心。
曹皇后最后肃然道:“如今首恶虽除,然京城未靖,陛下圣体欠安。当务之急,是肃清兖王余孽,稳定京畿,安抚百姓!诸卿还需各司其职,助本宫与官家,渡过难关!”
曹皇后没有提到刚刚立下大功、手握兵权的赵宗全,像是故意遗忘。
赵宗全却是不管皇后娘娘的想法如何,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臣等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必当竭尽全力,肃清余孽,稳定朝纲!”
曹玉成、顾廷烨等人也纷纷躬身领命。
叛乱平息之后,赵宗全带兵继续肃清叛党,而曹皇后却将英国公父女以及曹玉成留了下来。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几人疲惫却警惕的面容。
曹皇后首先走到英国公面前,看着这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老臣,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与前所未有的信任。
曹皇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说道:“英国公,今日若无你誓死坚守,这大宋的江山,怕是已然易主。你不仅救了陛下与本宫的性命,更保全了社稷宗庙。你的忠心,日月可鉴,陛下与本宫,铭记于心!”
英国公连忙躬身,声音沙哑却坚定地说道:“老臣职责所在,万死不辞!护卫陛下与娘娘,乃臣之本分!”
曹皇后欣慰地点点头,目光随即转向一同留下的曹玉成和张桂芳。经历了一场并肩浴血、生死与共的战斗,两人虽未多言,但站在一起时,那种历经劫难后的默契与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却显而易见。曹玉成沉稳睿智,张桂芳英气飒爽,在烛光下看去,当真是一对璧人。
曹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决断,她看向英国公,语气变得郑重而深沉,说道:“英国公,本宫有一事,思虑已久,今日便与你直言。本宫见玉成与桂芳,年纪相彷,品貌相当,更难得的是历经患难,彼此扶持。若能结为秦晋之好,实乃天作之合,亦是我大宋之福。”
英国公微微一怔,看向女儿,又看向曹玉成。他对曹玉成此子的才华、担当自是欣赏,女儿的心思他也能看出几分,若能成此良缘,他自然是乐见的。只是……曹玉成之前已然定亲了,娥皇女英之事传遍整个京城。
曹皇后将英国公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个足以震惊所有人的秘密,她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说道:“国公或许只知官家与本宫待玉成犹如子侄,但本宫今日要告知国公的是——曹玉成,乃是官家与本宫流落民间多年的亲生骨肉! 此事千真万确,官家与本宫早已确认,只因时机未到,未曾公开。”
“什么?!”
此言一出,英国公和张桂芳俱是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曹玉成!尤其是张桂芳,美眸圆睁,看着身旁这个自己已然倾心的男子,万万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惊人的身世!
曹玉成虽心中早有所料,但此刻被皇后亲口证实并告知英国公,仍是心潮起伏,他只能保持沉默,微微垂首。
曹皇后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托付的意味,说道:“玉成身份尊贵,却隐忍至今,为国奔波,其心可昭。今日之乱,更显其忠勇智谋。英国公,你张家世代忠良,桂芳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本宫与官家,都希望玉成能有一位像桂芳这样的贤内助。这门婚事,不仅关乎两个孩子的幸福,更关乎……大宋未来的稳固,官家昏迷未醒,玉成孤立无援,还望国公体恤。”
话已至此,英国公瞬间明白了所有的深意!官家昏迷,兖王伏诛,朝局动荡不安,形势不明,而皇后亲自做媒,这是要将未来的帝君与军方最具威望的英国公府牢牢绑定,确保权力平稳过渡,江山永固!
这是无上的荣耀,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英国公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神色转为无比肃穆,对着曹皇后深深一揖,说道:“皇后娘娘厚爱,将如此机密与重任托付于老臣!玉成……殿下人品贵重,智勇双全,小女若能侍奉左右,是她的福气,更是张家的荣耀!老臣……谨遵娘娘懿旨!”
这便是应下了。
曹皇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看向曹玉成和张桂芳:“玉成,桂芳,你们的意思呢?”
曹玉成看向身旁英姿飒爽、眸中带着震惊、羞涩与一丝了然的张桂芳,想起与她并肩作战的点滴,心中一片温热,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形势比人强,有个实力不俗的好岳家,对于稳定朝局有多么重要,于是不再犹豫,郑重拱手,说道:“儿臣,全凭母后做主。”
张桂芳脸颊微红,却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说道:“臣女……但凭娘娘与父亲做主。”
“好!好!此事便这么定了!”曹皇后抚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