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臣热议抗敌之策时,赵宗全看准时机,出列躬身,声音洪亮地请命道:“皇后娘娘,诸位大人!宗全不才,蒙陛下与朝廷信重,得以在昨日宫变中略尽绵力。如今国难当头,辽寇犯境,宗全身为赵氏子孙,岂能坐视?臣愿亲率一军,北上迎击契丹,必当竭尽全力,挫敌锋芒,以报国恩!”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自己摆在忠勇宗室的位置上,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借此机会掌握一支实实在在的军队,染指兵权,为未来的权力之路增添最重的砝码。
然而,他的请求刚落,便遭到了几乎一边倒的反对。
武将方面首先发声,一位资深禁军将领出列,语气还算客气,但意思明确,说道:“赵团练忠勇可嘉!然则,领军作战,非同小可,尤其对手是辽国名将耶律仁先及其五万铁骑。曹佾节度使久镇边关,熟知辽情,麾下皆为百战边军,由他担任先锋,最为稳妥。临阵换将,乃至以不谙边事之将为主帅,乃兵家大忌!”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强调专业性和战场经验的重要性。
更出人意料的是文臣们的反应,一位素以耿直着称的翰林学士也站出来反对,说道:“赵团练之心,天地可鉴。然,祖宗之法,宗室亲王不得典禁兵、预中枢,此为防微杜渐之良规。如今官家欠安,宗室更应避嫌,专心拱卫社稷,而非亲临战阵,掌握大军。此非不信任团练,实为维护朝廷体制,杜绝后世之患也!”
许多文臣,无论是忠于皇后的,还是中间派,都对此表示赞同。他们担心一旦开了宗室掌重兵外出征战的先例,日后恐成尾大不掉之势,甚至可能酿成新的内乱。
赵宗全瞬间陷入了孤立。他虽有“勤王”之功,但在根深蒂固的“重文抑武”、“防范宗室”的祖宗家法和朝堂共识面前,他的野心显得如此突兀和不合时宜,即使自己是目前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宗室,这些文臣依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古君权大了,臣下便不好办了,于是无论文武,尽皆反对。
曹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镜似的。她自然不会允许赵宗全在此刻掌握兵权,但也不能过于驳斥这位刚刚立功的宗室。她适时地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说道:“宗全忠勇体国,本宫心甚慰之。然,诸位爱卿所言,亦是为国筹谋,老成持重。军国大事,确需谨慎。曹佾、狄青皆乃国家柱石,英国公坐镇中枢亦是众望所归。宗全你另有重任。”
她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赵宗全的请缨搁置,随即顺应朝堂主流意见,正式拍板,下令道: “既如此,便依众卿所议!着曹佾为河北西路宣抚使,总督前线军务,率所部及配属兵马,即刻北上迎敌!狄青为援军总管,速调京畿禁军精锐五万,统筹粮草,后续跟进!英国公总揽枢密院事,协调各方,稳固后方!同时,传令北疆诸路,依策合围,务必将来犯之辽军,尽数歼灭!”
“臣等领旨!” 殿内响起一片应和之声。一套成熟、稳健的军事部署就此形成。
赵宗全站在原地,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但袖中的拳头却悄然握紧。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却无比坚固的壁垒——他终究还是个“外人”。要想真正触及那权力的核心,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需要更加非常的手段。
朝会散去,战争的齿轮开始剧烈转动。而朝堂之下的暗流,也因为赵宗全这次受挫,变得更加汹涌莫测。
曹皇后下朝后,面带疲惫与忧色回到寝殿,曹玉成早已在此焦急等候。他顾不上行礼,急切问道:“母后,父皇情况如何?陈老先生可曾诊出结果?”
就在这时,内室门帘掀开,须发皆白但目光清亮的陈老先生走了出来,他面色极其凝重,对着曹皇后和曹玉成缓缓摇头,沉声道:“娘娘,老夫已再三确认,陛下……并非急症,乃是中毒!”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权威医者亲口证实,曹皇后仍是身形一晃,幸亏曹玉成在一旁扶住。
陈老先生继续道:“此毒名为‘千机引’,性极阴寒,潜伏于体内,平时不易察觉,一旦引发,便如风邪入髓,令人昏迷不醒,生机渐衰。下毒之人手段极为高明,用量精准,若非老夫曾于南疆游历,见过类似病例,恐怕也难辨其症。”
“可能解?”曹玉成声音紧绷。
陈老先生随即回答道:“能解,但需配制独门解药。其中几味主药,极为稀有……七星海棠、百年血竭、极地雪莲芯,此三味,乃是解‘千机引’之关键。老夫观太医院库存名录,并无储备。”
曹皇后脸色煞白,焦急说道:“宫中都没有……这,这要去何处寻觅?”
曹玉成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低声劝慰道:“母后放心,只要世间有此物,儿臣必为父皇寻来!”
曹玉成立刻行动起来,展现出其超出这个时代的庞大能量,一道道命令,通过曹玉成的各种渠道,如同蛛网般迅速辐射向整个天下。金钱、人情、权力,在这一刻被充分调动起来,只为与阎王争夺时间,抢夺那救命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