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上的挫败让赵宗全面色阴郁,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层无形的壁垒——无论他立下何等功劳,在核心的兵权面前,他始终被文武百官下意识地排斥在外。他需要一根能撬动军方根基的杠杆。
赵策英适时地献上计策:“父亲,既然直接获取兵权受阻,我们便需在军中寻一牢固的盟友。英国公,历经宫变血战,威望如日中天,其在军中门生故旧遍布,若能得他支持,胜过十万雄兵。”
赵宗全眉头紧锁,疑惑说到:“英国公?他今日在朝堂上的态度你也见了,分明是维护皇后那一方。”
赵策英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利益联盟,并非不可改变。舅舅沈从兴,勇武过人,在禁军中根基不浅,且去岁丧妻,至今未曾续弦。而英国公嫡女张桂芳,英姿飒爽,却因眼界甚高,尚未许配人家……”
赵宗全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你是想让从兴去求娶张桂芳?”
赵策英连忙说道:“正是!父亲试想,若此事能成,我们便与英国公成了姻亲!这是最牢固的纽带之一。届时,通过舅舅这层关系,父亲您便能名正言顺地与军中诸多实权将领往来,潜移默化,培植势力。英国公即便为了女儿的未来考量,在许多事情上,至少也需保持中立,甚至在某些关头,未必不会倾向我们。这远比父亲您亲自去争夺那惹眼的帅印,要高明稳妥得多!”
赵宗全沉吟起来。沈从兴是他的妻弟,血缘姻亲双重关系,忠诚毋庸置疑。本身也是军中将领,以自己如今的地位,为他寻求一个合适的身份并不是太难,若能成为英国公的女婿,地位将更加稳固,确实能成为自己渗透军方的最佳桥梁。
赵宗全缓缓点头,但仍存顾虑,问道:“从兴条件是差强人意,且……英国公爱女如命,张桂芳性子刚烈且有主见,岂会轻易应下一桩……续弦之婚?” 他话语中透出对成功率的担忧。
赵策英却说到:“事在人为!我们可以多方下手。其一,让舅舅多在英国公面前展现能力,投其所好,表达对张家女的倾慕之情,态度务必要诚恳尊重。其二,父亲您可在朝中多多为舅舅造势,助他积累战功声望。其三……” 他声音压得更低,“我们或可暗中使人向英国公暗示您将来登基之后,舅舅便是国舅,两家强强联合,英国公为女儿计,为英国公府将来的繁盛计,想来都不会太过排斥。”
赵宗全仔细权衡,觉得这确实是打破目前僵局、将触手伸入军方核心圈层的一个绝佳机会。
赵宗全闻言大喜,说道:“好!此计可行。你立刻去寻你舅舅,将此中利害与他分说清楚,让他务必尽力争取!告诉他,此事若成,他便是未来的国舅,前程不可限量!本王会在后方全力支持他!”
“孩儿明白!”赵策英领命,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而就在赵宗全父子密室谋划之际,曹玉成也没有闲着,继续加大药材的搜索力度,同时也关注到前方即将展开的战事,曹玉成深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要求暗网时刻关注战事。
夜色如墨,细雨如针,将汴京城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之中。
曹玉成刚从城外一处隐秘的庄园归来,衣摆上溅满了泥点,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寻药的过程极为不顺,几乎耗尽了他暗网的人情与财力,却依旧杳无音信。
然而,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常,甚至比平日更添了几分迫人的光亮。辽军异动的情报如同另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比他的病体更重。
他没有回自己的府邸,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拐了几个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济阳郡王府的角门外。早已接到消息的曹盛礼亲自在书房等候,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雨夜的寒凉。
“表哥,”曹玉成脱下湿漉漉的披风,声音因疲惫而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药材之事尚无头绪,但北边的事,等不及了。”
他走到书案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细小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竹管,递给曹盛礼。“这是四海商会北方分舵送回的汇总信息。辽军主力并未像以往一般只是打打草谷,有邕王带路,其前锋精锐已秘密集结于拒马河北岸三十里处的野狐岭,数量不下三万。另有粮秣大队,正从幽州方向源源不断运来。”
曹盛礼神色凝重,迅速展开密报,就着烛光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好快的动作!朝廷这边竟未收到任何信息……若无此报,一旦发难,我军恐遭大难!”
“不错。”曹玉成指着地图上几个标记点,“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不是传统的雄州、霸州,而是这里——看似防御坚固,实则因去年洪水,工事多有损毁,尚未完全修复的遂城,此事邕王必然知道。此地若破,辽骑便可长驱直入,直逼真定府。”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仿佛已能看到铁蹄践踏起的烟尘。
曹盛礼深吸一口气,看向曹玉成,眼中充满了惊叹:“玉成,你手里的行商渠道在传递信息方面比皇城司还厉害,而且还将北边局势剖析得如此透彻!”
曹玉成微微摇头,烛光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国门被破,我再厉害,又有何意义?”他顿了顿,看向曹盛礼,眼神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说道:“表哥,如今我在明处,行动多有不便。这信息传递之事,就拜托你了。我会启用‘灰雀’线路,所有关于辽军动向的后续情报,都会直接送到你这里。如何运用,你与舅父比我有分寸。”
“放心!”曹盛礼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我立刻去前线见父亲,此事关乎国运,我济阳郡王府绝不会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