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位确定之后,赵祯还需养病,令太子监国。仁宗一朝空置几十年的东宫,第一次热闹起来,文武分座两旁,泾渭分明,这一次却是来议对辽事宜,辽军虽退,但悍然撕毁和约入侵的举动,已彻底激怒了大宋上下。战后,朝堂之上关于如何应对辽国,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武将之首英国公率先发声,为武将方面定下基调,朗声说道:“太子殿下,辽人欺人太甚,无故犯我边疆,撕毁和议,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若不以雷霆之怒予以严惩,则我大宋颜面何存,北疆百姓盼王师犹如盼父母,今兵甲备齐,粮草不缺,正该出兵,给予深刻教训。”
新任枢密使狄青马上附和说道:“太子殿下,自贺兰山之战后,西夏不敌,然辽国不过惨胜,如今实力已大不如前,此次入侵受阻更显其外强中干。大宋经过整顿,军心可用,士气正盛,且拥有了更精确的情报能力。此时正是收复燕云十六州,一雪前耻、奠定北方边境永久安全的千载良机。”
顾偃开则说道:“燕云十六州乃中原屏障,汉家故土,沦陷胡尘百余年,历代先帝莫不以此为憾!如今辽主新立,首战受挫,国内未必安稳,正是王师北定,收复河山,一雪前耻之天赐良机!”
国舅曹佾也是出声说道:“一味防守,徒耗国力。唯有主动出击,给予雷霆重击,方能彻底打垮辽人气焰,换取边境数十年太平!否则,彼等稍作恢复,必再度寇边,永无宁日!”
军方几位大佬发言之后,一众武将摩拳擦掌,都希望通过一场大规模胜利,彻底确立武将在朝堂中的地位,压过文官集团,同时也能获取巨大的军功。
而以韩章等老成持重的宰辅为代表的文官集团却有不同看法,韩章听完武将发言之后,开口说道:“大军一动,钱粮何止百万?近年来虽府库有所充盈,然官家龙体初愈,国内太子新立,内政方兴,骤然兴数十万之师,深入不毛,若战事迁延,国力堪忧,恐重蹈前朝覆辙。”
夏竦也是出班说道:“辽人虽败一阵,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铁骑仍不可小觑。且塞外作战,补给线漫长,地形气候于我不利,万一有失,则大局被动,恐非仅失地,更危及社稷。”
就连一向强硬的韩琦也说道:“如今西夏虽暂安,然其心难测。若我大军全力北伐,西夏趁虚而入,如之奈何?需防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与其冒险浪战,不若以势压人。暂停岁币,断绝边贸,然后遣使严词质问,要求其惩办挑起边衅的将领,赔偿损失,交回邕王,并做出不再犯边的保证。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既能彰显天朝威严,又可保国内元气。”
一众文臣随声附和,都说到出兵风险太高,不若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双方引经据典,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太子赵昕赵玉成。
赵玉成在仔细聆听了双方观点后,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清朗而坚定,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嘈杂。只听他说道:“诸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北伐旧疆,收复燕云,乃列祖列宗之志,亦是我辈男儿心中所愿!众将求战之心,孤深知之,亦感佩之!”
他先肯定了主战派的理想与勇气,随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然,两位韩卿、夏卿等所虑,亦是老成谋国之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岂能因一时之愤,而倾国以赌?”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北疆地图前,手指划过边境线,接着说道:“孤意已决,采纳‘以战促和,以压待变’之策,分三步而行,
第一步:即日起,无限期暂停给予辽国的所有岁币。严格封锁边境,断绝一切官方及大宗边贸,严禁茶叶、丝绸、瓷器、粮食等物流入辽境。此乃钝刀割肉,使其国内物资匮乏,物价腾贵,内部生乱。
同时再派遣强硬使团,携国书前往辽廷,严正抗议其背盟入侵之行,要求辽主正式道歉,严惩耶律仁先等主战将领,并赔偿我朝军费及边境百姓损失,交回逆王。
第二步:命边境诸军,提高戒备等级,轮番前出哨探,遇有小股辽军越境,坚决打击,勿姑息。精选五万至十万精锐,陈兵边境,进行大规模演武,耀武扬威,保持高压态势,迫使辽军主力不敢他顾,消耗其国力。
若辽军敢再次组织大规模入侵,则授权前线将领,依托坚固城防予以重创后,可伺机进行有限度的反击,收复近期被其蚕食的边境堡寨,但严格控制追击深度,不轻易劳师远征。
第三步:利用暂停岁币和边贸节省下的巨额财富,一部分充入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另一部分,重点用于加固北疆防御体系,更新军备,以及……在收复的边境区域及后方,推行‘军屯与民屯结合’之策,招募流民、安置部分退伍士卒,垦殖荒地,建立稳固的后勤基地。 此举既可解决部分军粮,又能实边,为将来可能的大规模行动打下坚实基础。
此策一经颁布,主战派虽觉不够痛快,但也认可这是当前最稳妥且具攻击性的方案;主和派则大大松了口气,赞赏太子的沉稳。朝堂意见趋于统一。
议事结束之后,曹玉成将议事结果禀报给赵祯,赵祯听完曹玉成的汇报,觉得曹玉成的政治智慧十分成熟,自己可以安心放权了,说道:“既满足了武将“有所作为”的愿望,又采纳了文臣“谨慎持重”的建议,稳固了朝堂,平衡了文武双方的诉求,同时,将资源导向国内建设和边防巩固。好,好,好,朕可以放心了。”
消息传至辽国,辽主和朝臣们面对宋朝强硬的态度、经济的绞杀和边境的军事压力,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与争吵之中。一场由辽国主动挑起的危机,其主动权,在太子赵玉成的运筹下,已悄然转移到了大宋手中。未来的宋辽格局,必将因此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