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成却是挺直身子,声音坚定地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非是要当大相公,只是能尽绵薄之力,不废先贤之教诲罢了。”
看着曹玉成谈吐不凡,举止文雅,又有忠君报国之心,曹皇后十分满意,满脸慈爱,赵祯更是谈兴十足,赞扬到:“说得好,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当真不凡,我大宋与士大夫共天下,若朝中士大夫皆有此心,何愁我大宋不能国祚绵长。”
曹玉成闻言撇了撇嘴,忍不住小声说道:“士大夫?若与士大夫共天下,国祚岂能长久?”
虽然是小声反驳,却也是被赵祯听得一清二楚,不自觉问道:“与士大夫共天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曹玉成有些恼怒自己嘴快,养气这块还是要勤加修炼,当下只能说道:“天下人,有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有士农工商之分,独尊士大夫,余者何辜?”
赵祯随即说道:“士大夫读圣贤之书,循圣人之道,知天理,通人性,岂是其他阶别能比的,再说让一农夫去研究治国之策未免贻笑大方。”
曹玉成闻言笑着说道:“谁让农夫去治国了,只是这天底下最多的就是农夫,若不尊之敬之爱之,难免有萧墙之祸,岂不便宜外敌了。”
赵祯接着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该与农夫共天下了?如此朝纲岂能稳定?”
曹玉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到:“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岂是一人一族亦或者一类人的天下,士大夫治理朝政,农人种田养桑,只要各司其职,有何分贵贱,皇帝也好,士大夫也罢,不过都是百姓推选出来,代替老天爷治理天下罢了,若敢不将百姓放在心里,最终也只能被推翻。”
曹玉成的话在这个时代可谓大逆不道了,说得起兴,有些不管不顾了,赵祯却是不太理解,接着问道:“当今官家之位,乃先帝所传,先帝之位,乃太宗所传,一代接着一代,怎么能说是百姓推选出来的,更何况士大夫十年寒窗,日日勤勉,一朝中举,才有登上朝堂的资格,又跟百姓有何关系?”
有着现代人灵魂的曹玉成对于古代的禁忌并没有太多避讳,接着说道:“若只是将眼光局限在一代或是一朝,你说的没错,若是将眼光放得长远,在历史的浩瀚星海中早已告诉世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于是暴秦覆灭,汉高祖休养生息,张角虽亡,大汉已死,百姓的力量是强大的,也许他们不能挑选自己心怡的统治者,但是他们要推翻自己不想要的统治者是有可能的,如此还能只重士大夫吗?”
曹玉成见到众人发愣,许墨梅只在一旁给自己使眼色,曹玉成终于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干脆说道:“今日天色已晚,黄六爷不若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火锅是上一世曹玉成最喜欢的饮食模式,若要说为什么喜欢,主要是方便,中国的美食文化繁杂,比火锅好吃的可不少,但日常饮食对于经常加班的社畜来说,有顿火锅已经算是偶尔的改善了,当棉服作坊的人端出一盘盘生菜、生肉时,赵祯一行人还是有些纳闷的,这吃饭的形式算不上新颖,但是对于久处深宫的帝后来说,无疑是新奇的,又见到众人面前摆上小铜炉,下置煤炭,这更是让赵祯等人惊掉下巴。
这时代的炭火以银骨炭为尊,主要是因为杂质少,烟尘小,但是产量小,价格高,一般都是达官贵人用来取暖较多,拿来烧菜虽是大富之家不敢为也。看着小小铜炉下面燃烧的并不是银骨炭,甚至黑得发亮,连白炭都不是,赵祯十分疑惑,问道:“这种黑炭并不曾见,效果竟比得上银骨炭,不知是哪里产的?”
曹玉成还未回答,一旁的许墨梅说道:“好叫贵客知道,这是煤炭,是在扬州的山上随便挖的,经我们公子改良后制成,燃烧之时并不像之前,黑烟滚滚,气味呛人。”
张茂则惊呼到:“岂不是有毒?”嘴上叫着,手上动作也不慢,正要将铜炉端走,赵祯虽也惊讶,瞬间就平静下来,拦住张茂则,说道:“若真有毒,他们跑得比我们快。”
曹玉成笑着说道:“这些本是山上挖出来的石炭,经过复杂工艺,去除了杂质,只要燃烧充分,可以说是无毒,品质比上最好的木炭还要好些,这位长随无需害怕。”
曹皇后闻言说道:“不知改良的成本几何,若是低廉,岂不是人人可用?”
曹皇后一句话说到点子上,曹玉成笑着回答道:“若将山上采来的煤石,经过处理之后,加些泥土凝固后,用上特制的炉子,既能烧饭又能取暖,那才是价格低廉,人人可用呢。”
赵祯闻言,脑子顿时反应过来,若真是价格低廉,人人可用,岂不是能解决大多数百姓寒冬之时的取暖问题,惠及整个大宋。
赵祯还在震惊之中,又听曹玉成说道:“我有煤炉制作图纸一张,附煤石改良方法,不知道黄六爷这个煤炉和煤炭的生意能做否?”
赵祯闻言,反应过来随即回答道:“当然能做,只是若是价格太高,普通百姓可用不起。”
曹玉成闻言有些刮目相看,这大豪商还有点悲天悯人的心肠,正是不错的合作对象,于是说道:“这煤炭和煤炉,甭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皆要用到,即使薄利多销,也已是巨大的财富,但是在此之前需要控制住大量的煤山,若是黄六爷有路子,能拿下这汴梁城周边所有的煤山,那你出资源,我出技术,五五分成如何。”
赵祯闻言说道:“你可知就这汴梁城有多少人口,整个大宋有多少人口,这可是一笔滔天的财富,纵是你没有路子,慢慢来自己也能做成,为何找我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