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父女领命退下后,殿内只剩下曹皇后、昏迷的赵祯以及曹玉成和几名贴身内侍。殿外的血腥气似乎仍能隐隐透入,与殿内浓郁的草药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沉重而诡异的气氛。
曹玉成走到龙榻边,仔细查看赵祯的情况。只见赵祯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灰败,嘴唇发绀,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紧紧锁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绝非急火攻心那么简单!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前世的记忆碎片——在那场类似的宫变中,官家虽然震怒、疲惫,但精神始终清醒,绝无昏迷不醒之状!
曹玉成心中一凛,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转向曹皇后,压低声音,语气无比凝重,说道:“母后,儿臣觉得……父皇此次病倒,恐怕并非急症那么简单。”
曹皇后闻言,憔悴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她抓住曹玉成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着急说道:“玉成,你……你此言何意?”
曹玉成连忙说道:“母后细想,父皇虽因晏相公去世而悲痛,近来又为国事操劳,但龙体素来尚算康健。即便听闻叛乱消息,以父皇之心志,也断不至于骤然昏迷至此,且症状如此凶险!这与寻常的急火攻心、风邪入髓之症,似乎……颇有出入。”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外侍立一旁的几名太医,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更可疑的是,太医院诸位国手诊治良久,却连病因都语焉不详,所用汤药也未见丝毫起色。这,正常吗?”
曹皇后也是极其聪慧之人,之前是因关心则乱,此刻被曹玉成一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她凤眸中闪过一丝惊怒,急切说道:“你是说……有人……下毒!而太医……被收买了!”
曹玉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儿臣怀疑正是如此!下毒之人手段高明,所用之毒可能非比寻常,故而太医要么是真查不出,要么……就是被人以性命家小威胁,不敢说出实情,甚至可能在用药上暗中掣肘!”
想通此节,曹皇后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叛乱的刀兵之险刚刚解除,这更阴险、更致命的毒害竟然早已潜伏在陛下身边!
曹玉成当机立断说道:“母后,此刻宫中情况未明,太医不可全信!我们必须立刻从宫外寻找可靠的名医,最好是精通毒理、且与京城各方势力毫无瓜葛之人,秘密入宫为父皇诊治!”
曹皇后强压恐慌,恢复镇定,说道:“你说得对!此事必须绝对机密!绝不能让下毒之人察觉我们已经生疑,否则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加重手段!”
她立刻唤来绝对心腹的内侍总管,低声吩咐:“你持本宫凤令,立刻从西苑密道出宫,持此信物,去……” 她迅速在脑中筛选着可靠且医术高超的人选,“去城南‘济世堂’请陈老先生!他性情耿直,医术精湛,尤其擅长疑难杂症,且从不与权贵结交。务必隐秘,将他从密道带入!”
“老奴遵旨!”内侍总管深知事关重大,立刻领命而去。
曹玉成又补充道:“母后,为防万一,儿臣会让顾廷烨派一队绝对可靠的顾家部曲,在宫外接应并暗中保护陈老先生入宫之路。同时,福宁殿内的所有饮食、药物,从即刻起,必须由我们最信任的人经手,未经检验,绝不可给父皇服用!”
“好!就依你之言!”曹皇后此刻已将曹玉成视为主心骨。
安排完这一切,曹玉成再次看向龙榻上昏迷的赵祯,眼神有种说不明的意味。宫变的明枪易躲,这暗处的毒箭却更为凶险。他必须揪出这个隐藏的毒蛇,不仅是为了救回这位生身父亲,更是为了稳定这刚刚经历动荡的江山社稷。
诸事安排下去,曹玉成匆匆出宫,无视了沿途的混乱与肃杀气氛,直接来到了《大宋日报》一个不起眼的报刊点后院。这里表面是售卖报纸之处,实则是他暗网的一个重要信息汇总节点。
负责人早已等候多时,脸色凝重地递上两份刚译出的密报。
曹玉成迅速浏览,第一份密报就让他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
密报一:邕王叛变,引辽军入关!
信报详细描述了邕王在边境与辽帝耶律洪基会面,并以割让三州、增加岁币等屈辱条件,换取辽国出兵相助。目前,辽国南京留守耶律仁先已集结五万精骑,陈兵宋境,其先锋部队甚至已有小股越过边界,进行试探性攻击!
“邕王!你竟敢如此!”曹玉成咬牙切齿,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引外敌入侵本国,这是彻头彻尾的叛国行径!比兖王的宫廷政变性质更为恶劣百倍!此事若处理不当,将是倾国之祸!
他强压怒火,看向第二份密报,这条消息让他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丝,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思量。
密报二:曹佾率军已至京城外不足百里!
舅舅曹佾接到官家密旨后,日夜兼程,率领边军精锐,已然抵达京城外围。这支生力军的到来,无疑是稳定京城局势、应对可能危机的强大保障。
曹玉成的大脑在震惊后飞速运转,结合眼前局势,迅速做出判断和部署,此事必须立刻让曹皇后知晓,并以最快速度形成朝廷的正式应对。边关军报可能还在路上,他的暗网消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