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烛火摇曳,将林凡伏案疾书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纸张铺满了桌面,上面画满了复杂的人体经络图,以及一道道由林凡推演出的、全新的灵力运转路径。旁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释,是他基于叶红衣的描述、自己的观察,以及从藏经阁杂书中看到的理论,进行的分析和优化建议。
这项工作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和耗费心神。
这不仅仅是修改几条路线那么简单,而是要构建一个全新的、能够完美契合叶红衣金火双灵根、并且优于《青云炼气诀》的修炼体系。他需要考虑到灵力属性的冲突与融合,经脉的承受极限,周天循环的效率,乃至对战斗时瞬间爆发和持久力的影响。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没有图纸的情况下,仅凭一些基础原理和模糊的感觉,去设计一台精密的发动机。每一个节点的调整,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稍有不慎,非但不能助益修炼,反而可能让叶红衣走火入魔,经脉尽毁!
压力巨大。
但林凡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这种纯粹的、基于理解和创造的挑战,激发了他骨子里那份属于学渣(或许只是偏科)的不服输,以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迥异的思维火花。
“《青云炼气诀》太温和,像温吞水,不适合红衣这种战斗狂人的性子……她的灵力应该更爆裂,更凝聚,像出鞘的利剑,像燃烧的火焰!”
“金主杀伐,火主毁灭,二者并非单纯叠加,应该……相辅相成,以火淬金,使金更锐;以金导火,使火更凝!”
“这条支脉纯粹是摆设,砍了!这个节点转弯太急,灵力冲击太大,改成弧形舒缓过渡……”
“不行,这样改虽然爆发力强,但对经脉负荷太大,需要增加一个温养缓冲的节点……用什么属性的灵力温养?木属性?不对,木生火,会助长火势,扰乱平衡……土属性?厚德载物,或许可以……”
他时而停笔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划动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时而恍然大悟,抓起笔飞快地记录下灵感。
他的推演,并非完全凭空想象。在极度专注的状态下,他下意识地调动了那异变的符法本能。那些被他优化、调整、甚至是凭空创造出的灵力运行轨迹,隐隐与他所理解的某些基础符文道韵相合,只是应用的载体从外界的天地灵气,变成了人体内部的经脉与灵力。
这更像是一种……将符法原理,内化为修行法门的尝试!一种此界从未有过的、极其大胆的创举!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然泛白。
林凡终于放下了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疲惫,却又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满足感。
在他面前,摊开着几张最终定稿的纸张。
上面不再是杂乱的分析图,而是一套完整的、被他命名为 《不灭战诀》 的炼气期功法上篇!
之所以是上篇,一是因为林凡目前只敢也只能推演到炼气期圆满的程度,再往后的筑基部分牵扯更深,他不敢贸然触碰;二来,他也存了点小心思,先看看效果,万一有问题还能及时止损。
这《不灭战诀》上篇,完全摒弃了《青云炼气诀》那中正平和的路线,走的是一往无前、以战养战的刚猛路子。它极大地强化了金、火双属性的特质,灵力运转更加直接、爆裂,追求极致的攻击力与瞬间爆发。同时,林凡也巧妙地融入了一些他基于“加固符”、“沐春符”道韵推演出的、用于稳固经脉、快速恢复的细微循环,作为支撑这狂暴路子的基石,确保修炼者不至于未伤敌先伤己。
整部功法充满了林凡个人风格的印记——极致的攻击,配上极致的“苟”(保命)。可以说是为他那个“打手”徒弟量身定做,完美契合叶红衣的战斗风格和灵根属性,理论上,其修炼效率和战力增幅,远超《青云炼气诀》数倍!
看着自己的“作品”,林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虽然耗费了巨大的心神,但这种创造的成就感,是单纯的画符无法比拟的。
接下来,就是如何将这功法“传授”给叶红衣了。
直接给她这几张写满凡人文字的纸?那也太掉价了,完全不符合“前辈高人”的人设。
林凡目光扫过静室内那些普通的笔墨纸砚,最终落在了那几块下品灵石上。
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他拿起一块灵石,触手温润,蕴含着精纯的灵气。他闭上眼睛,回忆着《不灭战诀》上篇的所有细节,那一道道灵力运转的轨迹,那金火交织、战意昂然的道韵……
然后,他伸出食指,没有蘸墨,也没有流血,只是纯粹地凝聚起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力,引导着空气中微弱的能量,以指代笔,以那块下品灵石光滑的表面为纸,缓缓地“刻画”起来。
他刻画的不是具体的文字,也不是单一的符文,而是将《不灭战诀》的完整意念、运行图录、以及那股不屈不灭的战意,以一种高度凝练、近乎“灌顶”的方式,浓缩、烙印进了这块灵石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精妙的操作,是对他符法掌控力的一次考验。他必须确保信息完整,道韵不失,又不能损耗灵石本身的结构。
随着他指尖的移动,灵石表面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刻痕,但其内部却仿佛有金色的流火与赤红的炎光在交织流淌,隐隐构成了一幅动态的、微缩的人形运功图,一股锐利而炽热、却又隐含着一丝不动如山般稳固意境的气息,缓缓从灵石上弥漫开来。
当最后一笔意念烙印完成,林凡感觉精神力又被抽空了大半,但看着手中这块已然大不相同、内部仿佛有金色火焰在静静燃烧的灵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成了!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的灵石,而是一枚承载了《不灭战诀》上篇完整传承的——传承灵晶!
虽然手法粗糙,载体也只是最低阶的下品灵石,但其蕴含的价值,恐怕远超任何玄级功法玉简!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大亮。林凡强忍着倒头就睡的冲动,将桌上一堆写满推演过程的废纸用烛火小心焚毁,不留痕迹。然后,他拿着那枚温热的、内部流淌着金红光泽的传承灵晶,走出了静室。
叶红衣果然已经等在了藏经阁外,依旧是那副恭敬而期待的模样。
林凡走到她面前,没有多言,只是将那枚传承灵晶递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淡然:“此物予你。以心神沉入,自行感悟。能得多少,看你造化。转修之前,需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并……备好疗伤丹药,以防万一。”
他刻意提醒了风险,既是事实,也是为了增加功法的“逼格”和真实性——越厉害的东西,修炼起来越不容易嘛!
叶红衣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那枚奇异的灵晶。刚一入手,她就感受到了一股与她自身灵力无比契合的、炽热而锐利的战意!仿佛手中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团等待她去点燃的、不屈的战斗之火!
她甚至不需要刻意沉入心神,就能隐约“看到”灵晶内部那流动的金红轨迹,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她本性无比契合的磅礴道韵!
“这……这是……”叶红衣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等手段,但能感受到这灵晶中蕴含的传承,绝对远超她所见过的任何功法玉简!
“此乃《不灭战诀》上篇,是为师……嗯,昨夜随手所创,或可弥补《青云炼气诀》之不足。”林凡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创造一部直指大道的功法,就像随手画了张清洁符一样简单。
随手所创?!
叶红衣的心脏狂跳,看向林凡的目光,已经不只是崇敬,简直是如同仰望神只!一夜之间,创出如此契合她、道韵如此磅礴的功法!这是何等通天手段?!
“多谢师父赐法!弟子……弟子定不负师父厚望!”她紧紧握着那枚传承灵晶,如同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声音哽咽,再次深深拜下。
“去吧,好生参悟,谨慎转修。”林凡挥了挥手,转身走回藏经阁。他得赶紧回去补觉,精神力消耗太大了。
叶红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林凡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才珍而重之地将传承灵晶贴身收好,感受着那隔着衣物传来的温热与战意,心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激动与信念。
有了师父赐下的无上法门,她定要努力修炼,早日成为师父手中最锋利的剑,为师父斩开一切荆棘!
她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斗志,转身大步离去,准备立刻开始闭关参悟这《不灭战诀》!
而回到静室的林凡,几乎是倒头就睡。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迷迷糊糊地想道:“《不灭战诀》……名字是不是起得太嚣张了点?不过……听起来挺唬人的,应该能镇住那丫头吧……”
“希望这‘打手’……别真的练出什么问题来……”
鼾声,很快在静室内响起。
而一场因他而起的变革,已然在叶红衣身上,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