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极致压缩、蕴含着萧逸竹全部精气神与功德之力的核心骤然大亮,仿佛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预示着生命层次的跃迁即将完成。然而,就在这新旧力量交替、道基重塑最为关键、心神也最为松懈的刹那,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外界的干扰,而是源于他自身神魂的最深处。
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无尽怨毒与毁灭气息的黑暗,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猛然爆发!这黑暗并非纯粹的外魔,而是他自身十世善魂积累下,那被刻意压制、几乎融入本能的滔天仇恨——对焚天宫灭族之仇,对若芸香消玉殒之痛,对前世今生所有不公与迫害的极致愤怒!
功德之力能护持心神,加速修行,却无法抹去这烙印在灵魂本源深处的执念。此刻,在突破元婴、真我重塑的关口,这被压抑的“魔念”找到了最佳的突破口。
萧逸竹只觉眼前景象轰然破碎,意识被强行拖入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
“萧逸竹……你忘了萧家上下三百余口的血了吗?”父亲浑身浴血,胸膛被利刃洞穿,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向他伸出颤抖的手。
“逸竹哥哥……救我……”若芸凄婉的呼喊在耳边回荡,她的身影在凝魂玉中变得越来越淡,最终碎裂成点点星光,消散无踪。
“凭什么善就要被欺?凭什么魔就要被诛?十世善行,换来的就是家破人亡,魂飞魄散吗?!”无数个前世被欺凌、被背叛、含冤而死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现,每一世临终前的痛苦与怨恨都叠加在一起,化作滔天的巨浪,冲击着他的理智。
黑暗之中,一个与他面容一模一样,却双眼赤红、周身缠绕着暴戾魔焰的身影缓缓凝聚。那是他的心魔,是他所有负面情绪与仇恨的聚合体。
“看看吧!这就是你坚守善念的下场!”心魔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所谓的善,不过是软弱可欺的借口!所谓的秩序,不过是强者奴役弱者的工具!”
心魔抬手一挥,黑暗中浮现出南荒联盟的景象。然而画面中的林越、老吴、阿青、石头等人,并非团结一心,而是为了权力资源相互倾轧,背后捅刀;那些前来投靠的势力,一个个面露贪婪,瓜分着联盟的底蕴,嘲笑他的天真;铁壁城在混乱中燃起熊熊大火,他努力建立的一切,分崩离析……
“你救不了任何人!你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护不住!”心魔厉啸,身影猛地扑来,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毁灭意志,试图吞噬他的主意识,将这新生的元婴彻底污染成只知杀戮与复仇的魔头!
萧逸竹的主意识在这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下,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那新生的、尚未完全稳固的元婴雏形,也受到了影响,表面开始浮现出丝丝黑气,纯净的气息变得紊乱。
剧烈的痛苦从神魂深处传来,比肉身上的任何伤痛都要强烈百倍。那是信念的动摇,是道心的拷问。坚守了十世的善,究竟意义何在?若行善不得善果,若守护反遭背叛,那这善,是否还值得坚守?
毁灭的冲动在心底滋生。放弃吧,拥抱仇恨,化身真正的魔,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让所有仇敌在无尽的恐惧中忏悔!这股意念是如此强烈,如此诱人,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淹没。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那新生的元婴雏形也即将被魔念污染同化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点温润、坚定、不容玷污的清辉,自他识海最深处亮起。
是凝魂玉!
不,不仅仅是凝魂玉。是那与凝魂玉气息交融、十世不曾磨灭的善念本源!是若芸残魂中传递来的无尽信任与守护之意!
这清辉并不耀眼,却无比纯粹,无比坚韧。它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钉在翻腾的黑暗心海中央,任凭魔念如何冲击,岿然不动。
“逸竹……守住本心……”若芸那微弱却清晰的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古轮回,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萧逸竹那即将沉沦的主意识猛地一振!
是啊,他追求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善恶报应。他守护的,也并非虚幻的道德教条。他守护的是像若芸这样值得珍视的人,是像黑风城矿工、南荒散修这样挣扎求生的芸芸众生,是他内心深处认定的“道”!
仇恨是力量,但不应是主宰。魔焰是手段,但不应是目的。以善念为魂,驭魔焰之力,行守护之事,这才是他的路!
“我的道,我自己走!我的念,我自己守!”
萧逸竹的主意识发出震彻神魂的呐喊,那一点善念清辉骤然爆发,化作无尽的光芒,主动迎向了扑来的心魔!
光明与黑暗,善念与魔念,守护与毁灭,在这意识的最深处,展开了最为凶险、也最为关键的较量!这并非灵力与神识的比拼,而是意志与信念的终极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