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与西漠交界处,一片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的赭红色岩山深处,隐藏着一个天然形成的狭窄洞窟。洞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某种阴冷腐朽的气息。
一道几乎与岩壁阴影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悄无声息地立于洞窟深处。他周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若非肉眼看见,几乎感知不到其存在。正是焚天宫新任派往南荒的使者——影蚀。
他身形瘦削,面容普通,属于丢入人海便再难寻见的类型,唯有一双眼睛,偶尔开阖间,会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如同毒蛇般的幽光。元婴初期的修为被他以秘法压制,显露出不过金丹后期的波动。
“都到齐了?”影蚀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
阴影中,陆续浮现出三道身影。一人身着破烂黑袍,脸上带着诡异的刺青,是巫蛊门侥幸逃脱的一名金丹后期长老,号“百足”;另一人穿着褪色的玄铁盟服饰,眼神凶狠,是玄铁盟的一名原分舵主,铁狂;还有一人则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气息隐晦,是焚天宫早年安插在南荒的一枚重要暗子,代号“夜枭”。
“参见影蚀大人。”三人躬身行礼,姿态恭敬中带着畏惧。
影蚀目光淡漠地扫过三人,如同审视工具:“宫主法旨,南荒叛逆,罪不可赦。萧逸竹虽暂离,然其根基尚在,羽翼未除。尔等蛰伏日久,如今,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百足长老脸上刺青扭动,嘶声道:“大人,联盟如今势大,铁壁城更是守备森严,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谁让你正面抗衡了?”影蚀冷哼一声,“宫主要的,是让他们乱,让他们疲,让他们从内部开始崩溃!”
他屈指一弹,三枚散发着微弱黑气的玉简分别射向三人。
“此乃‘蚀心蛊’的培育与操控之法,以及部分资源。”他对百足说道,“你擅长此道,设法将此蛊种入联盟中下层修士体内,不必立刻发作,潜伏即可。待时机成熟,一念便可令其心智迷失,倒戈相向。”
百足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眼中顿时露出狂热之色:“多谢大人!有此神蛊,定能让联盟鸡犬不宁!”
影蚀又看向铁狂:“你熟悉玄铁盟旧部与南荒各地势力,负责联络所有尚存反抗之心的残余,许以重利,煽动他们制造骚乱,袭击联盟的物资运输、骚扰边境村落。不必求成,但求不断,让他们疲于奔命。”
铁狂狞笑一声:“大人放心,南荒这么大,总有不甘心被那萧逸竹统治的!属下必让他们处处烽火!”
最后,影蚀看向斗篷下的“夜枭”:“你的任务最重,也最关键。潜伏下去,利用你的身份,密切关注联盟高层动向,尤其是林越、老吴这几人的行程安排、弱点喜好。必要之时……”他眼中寒光一闪,“可伺机而动。”
夜枭微微躬身,斗篷下传出低沉的声音:“属下明白。”
“记住,”影蚀声音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尔等行动,皆需隐匿。非必要时,不得暴露,更不得提及本使存在。若敢泄露半分……”他指尖一缕黑气窜出,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旁边一块岩石,那岩石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三人心中一寒,齐齐低头:“属下不敢!”
“去吧。”影蚀挥挥手,身影逐渐淡化,最终彻底消失在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百足、铁狂、夜枭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狠厉与一丝兴奋,随即也各自施展手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处秘密据点。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支隶属于联盟的小型物资运输队,正巧途经这片岩山外围。突然,数道黑影从隐蔽处窜出,悍然发动袭击!护卫修士奋力抵抗,击退了袭击者,但队中几辆装载普通矿石的车辆被毁,现场一片狼藉。
负责清扫战场的修士,在废墟中,发现了几片焦黑的、材质特殊、边缘刻有细微火焰纹路的符箓碎片。他不敢怠慢,立刻将碎片上缴。
消息传回铁壁城,林越看着呈上来的符箓碎片,眉头紧锁。这符箓手法低劣,威力寻常,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灼热暴戾的气息,却与焚天宫如出一辙。
“终于……开始了吗?”他喃喃自语,手指摩挲着那冰冷的碎片,眼神锐利如刀。
这看似拙劣的袭击,这故意留下的痕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