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交替,晨曦微露。
叶安凌一如往常给观棋穿衣洗漱,最后送到餐桌前。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自动化的一小口一小口扒拉着碗里的热粥。
叶安凌给观棋理了理衣领,最后在她吃完粥后直接给观棋送回房间。
观棋醒透了自己会去看书,自己就先去集市抢菜。
桌面上一张猫脸面具安静的躺着,面纱迎风飘在地上,墙上帷帽垂落的布也向风而动。
“踏…踏踏”
赶往离城的路上,平日空寂的道路上,已经成了白雪皑皑的雪道忽然发现。
马车碾过积雪的轱辘声混着行人的脚步声,比往日嘈杂了数倍。
叶安凌心思本来就细,心里疑惑,这都还没过年怎么就来这么多人了?
可没等叶安凌细想,耳尖微动听见“资质”,“仙人”之类的字眼。
“哈?”
“原来是戏台班子的吗?”
“只不过,谁家的戏班子要这么多人来的?”
叶安凌想不通也没再多想,反正这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还是先买菜要紧。
叶安凌在这个世界出生到现在,活了十多年还没听过有仙人,所以自然就不会往修仙的事情上想。
可就当叶安凌进了城时,对刚才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质疑,只听周围人都在纷纷议论道,
“再过两天就是十年一次仙师收徒的日子,到时候仙师会测咱们有没有资质,若是有,就能跟着去修仙呢!”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家孩子正好十岁了!”
这些话使叶安凌脚步一顿,这说的是啥?
十年一次?
资质?
修仙?
叶安凌觉得自己是疯了,活了十几年结果现在有人说可以修仙?
这换谁来谁不觉得自己疯了?
压下心里的情绪,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愚人节的,应该不是在说谎,所以这里真可以修仙吗?
叶安凌一直以为自己穿到了普通古代。
他从饥荒的山村里出来后,就遇见观棋又因为自己的样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地方。
因为不换叶安凌怕有采花贼上门。
以前两点一线地过着,连书房里的书叶安凌都没翻几页。
所以他根本没去了解过自己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现在心里肯定是想修仙的,这样不仅可以想办法给观棋治病,还可以圆一个前世的修仙梦。
但是听周围的人话里的意思,修仙似乎还有限制,他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只能晚点再去打听清楚了。
心里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一个人。
只不过他怎么感觉周围人都在看自己?似乎周围的人都想围过来,吓的叶安凌先走为敬。
而且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可就是想不起来。
叶安凌拎着装满菜的篮子从集市出来时,他可算是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从一处摊位上买了一顶帷帽带着。
叶安凌少的就是这个,一个个看自己就跟没吃过肉似的,叶安凌现在想想都后怕。
说到样貌,叶安凌自己也说不清,十岁后自己就越来越像女子了,要是一般的女子就算了,自己长的就跟清冷美人一样,一笔一寸都像是精心雕刻一样。
而且这清冷美人的名号还是别人起的。
如果不是他确实是男儿身,叶安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男的了。
“买玩具嘞!给小娃娃最好的礼物!”
叶安凌心情虽然差,但还是被这声吆喝吸引,想到观棋她终究是个五岁的小丫头。
来到近前,叶安凌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绣得精致的布偶兔子。
雪白的绒毛上缀着粉绒绒的耳朵,眼睛是用黑亮的琉璃珠缝的瞧着软乎乎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安凌感觉观棋肯定会喜欢。
“姑娘,你要买玩具吗?”
“这兔子是我家婆娘亲手绣的,用了半年时间的针脚都细着呢,只要二两!”
叶安凌眼角一抽,二两?这是要抢钱呢?
“能便宜点吗?二两太贵了。”
叶安凌试图讲价,不对,这二两必须讲价!
老板愣了愣,犹豫着要不要便宜一点。
“老板,这兔子二两真没什么人要,一两喔直接买了,不然放着也没人买。”
在离城普通人家都不可能会用二两买玩具,大人家也看不上,久而久之也就只能一直放着。
听了叶安凌的话,老板也咬牙同意了,这个只是付出的时间多了一点而已,放着还不如回口血。
叶安凌拿出一两付款后,揪着兔子就走了。
其实以叶安凌最近攒的钱,对于二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他想带观棋去其他地方看医。
虽然都被告知先天的治不了,但叶安凌还是想赌一把运气。
往回走时,巷口有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让他停了下来。
昨天遇见的小乞丐正缩在结着霜的青石墙根,嘴角带着青紫的伤痕,本就破烂的衣服又添了几个口子。
“你没事吧?”
叶安凌还是走过去,终究没忍心装作没看见。
这该死的良心。
突然被阴影笼罩,小乞丐抬头见是她,眼里闪过惊讶,红肿的脚往回缩了缩,声音带着委屈:“姐姐…,我…不是在挡路,就是…起不来了…”
叶安凌心里一阵发堵,平日自己虽会把卖不完的糖人送人,但很少会去主动帮助别人。
但撞见了自己又不忍心不管,再次骂了一句自己,叶安凌蹲下身道,
“我带你去看郎中吧。”
“大冬天的,受伤了不看容易出事。”
“谢…谢谢姐姐。”小乞丐低着头,小声应道。
“你叫什么?能说说怎么了吗?”
往医馆走的路上,叶安凌找了个话头,心里其实已猜得七七八八
多半是昨天给的蜜饯引来了麻烦。
“我叫霜月楚…”她像是攒了很久的委屈,断断续续把事说了。
昨天叶安凌给她的那罐蜜饯被几个孩子抢了,推搡之间她摔伤了腿。
听了霜月楚的话,叶安凌心里感叹一句果然如此,心里莫名愧疚几分。
医馆里,白发老者一见他就叹气:“叶小子,都说了你和你妹妹的问题是天生的,我这老骨头瞧不了。”
“晔郎中,是我朋友受了伤,这不是才找你看看嘛。”
叶安凌扶着霜月楚坐下,晔郎中这才看清她脚踝的红肿和嘴角的伤眉头皱了皱。
“坐好我瞧瞧。”
晔郎中是镇上最细心的郎中,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五处外伤,不算重,敷几天药歇着就好。”
晔郎中转身去药柜配药时,叶安凌轻声问霜月楚:“疼吗?”
她抿着嘴点点头,又怕他担心,小声说:“有…有点,但能忍。”
叶安凌不知道说什么,掏出一颗麦糖递过去问道,“吃糖吗?甜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霜月楚犹豫着接过来,含在嘴里小声道:“谢谢…哥…哥。”
刚叫出口就红了脸。
她前面也认错了性别,这会儿改口还有点别扭。
叶安凌倒是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一会儿去我家养伤吧,我给你熬药。”
这可别多想,叶安凌只是觉得自己送出去的蜜饯让别人受伤了,觉得愧疚才这么说的。
“好…好的,谢谢哥哥。”
霜月楚没再多说,轻轻应了声算做是答应了。
……
“月楚,我家就我和观棋两个,你不用拘束。”
一路上叶安凌简单说了些自己那边的情况,免得人家到时候不自在。
“嗯嗯,我知道啦!我会很听话的!”
霜月楚重重的点点头,认真的样子像在发誓。
推开院门时,观棋正拿着小铲扒拉院里的积雪,小小的身子裹在厚棉袄里像个圆滚滚的团子。
听见动静她立刻回头,瞧见叶安凌背上的霜月楚,小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先小跑着过来接过叶安凌手里的篮子。
只是观棋的目光扫过篮子里的布偶兔时,眼睛瞬间亮了亮。
“我叫霜月楚,是…是来借地方敷药的,不会麻烦你们的。”
霜月楚怕观棋不欢迎自己,抢先开口,说完就往叶安凌身后缩了缩。
跟刚才保证的样子判若两人,小脑袋都低了下去像只受惊的小鹌鹑。
观棋只是抿着嘴看向叶安凌,眼神里带着询问,小手却把布偶兔抱得更紧了些
“她路上受了伤,来咱们这歇几天呢。”
叶安凌知道观棋心善,但是她也有点怕生,只要和她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观棋眼里的担忧淡去之后也是很欢迎霜月楚的到来。
叶安凌把霜月楚安置在书房的小床上,拿了床干净的薄被盖在她身上:“你先歇着,我去熬药。”
“好…谢谢哥哥。”
霜月楚应着,等叶安凌和观棋一走,她立刻掀开被子悄悄往床脚挪了挪。
她衣服上又脏又破,怕给干净的被褥弄脏,所以只是缩在最角落里。
书房里生着炭火,有着些许温度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
霜月楚靠在床头上,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但没一会,眼角滑落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