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澡堂的铜壶刚煮上第二拨茶，刘梅就穿着新换的花褂子，攥着张皱巴巴的 “铜器讲解稿” 堵在展示柜前。文化节第二天的太阳刚爬过胡同顶，游客已经顺着茶香往澡堂里涌，张大爷拎着鸟笼蹲在门口，看着刘梅那架势直乐。
“各位游客这边看！” 刘梅清了清嗓子，把讲解稿举得老高，纸角都被她攥出了汗，“咱这铜壶可是‘清朝乾隆年间’的宝贝，上面刻的是‘年年有余’纹 ——”
“哎哟喂！” 张大爷忍不住插话，鸟笼里的画眉都跟着扑棱了两下，“刘梅你昨儿没听李师傅说啊？这是‘缠枝莲纹’，跟你家腌菜坛子上的花纹都不是一个路数！”
游客们 “哄” 地笑了，刘梅脸一红，赶紧翻讲解稿：“我这稿子上写的是…… 哎？咋翻错页了！” 她手忙脚乱地倒腾纸，没留神胳膊肘撞在展示柜上，柜里的搪瓷缸 “哗啦” 掉了一个，正好砸在她脚背上。
“哎哟！这缸子咋这么沉！” 刘梅疼得蹦了一下，弯腰捡缸子时，发现缸底贴着张泛黄的纸条，“哎？这还有字！‘1982 年，给澡堂子捐的缸，祝生意兴隆 —— 老吴’”
晓星刚帮陈阳搬完宣传板，听见动静跑过来：“梅姐，您没事吧？这搪瓷缸是昨天老吴叔送的，说以前在澡堂子当服务员时用的。”
“老吴叔？” 刘梅眼睛一亮，“就是以前总给我递热毛巾那大爷？他要是来，我得跟他唠唠，让他给我讲讲铜壶的事儿，省得张大爷总挑我错！”
正说着，萌萌推着小吃车过来，车轱辘 “吱呀” 响，车上的爆肚碗都跟着晃：“晓星，你昨儿说的‘澡后小吃套餐’，我琢磨着弄好了！泡澡送爆肚优惠券，买爆肚满二十送茶水，你看行不？”
“太行了！” 晓星凑过去看菜单，红纸上用毛笔写着 “福顺澡堂 x 萌萌爆肚 联名套餐”，字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铜壶，“萌萌姐，您这字比我写的还好看，就是这铜壶咋像个酒壶啊？”
“嗨，我家小子画的，说铜壶太复杂，画成酒壶省事！” 萌萌笑着擦了擦车，“昨儿试卖了两小时，优惠券全发完了，今早上菜贩子还问我是不是要扩店呢！”
刘梅凑过来，盯着小吃车上的辣椒油罐子：“萌萌，你这辣椒油闻着真香，要不我帮你看摊？我嘴甜，保准能多卖几份，就是…… 能不能给我多搁点辣椒油？”
“您可别介！” 萌萌赶紧把辣椒油罐挪远了点，“上次您帮我看摊，把醋当酱油倒，顾客说爆肚酸得像吃了柠檬，我赔了人三碗才完事！”
游客们又笑了，刘梅撅着嘴：“那不是没看清嘛！这次我肯定注意，再说晓星在这儿，她运气好，就算我弄错了，也能有办法圆回来！”
晓星刚要说话，就看见胡同口来了辆面包车，车身上写着 “市非遗协会采访车”，下来两个扛摄像机的人，直奔澡堂而来。陈阳赶紧迎上去：“您好，我是街道办的陈阳，负责澡堂文化节的协调工作，您是来采访的吧？”
“对！我们听说这儿有个老澡堂，还藏着清代铜器，特意来拍个短片！”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记者说，目光落在展示柜里的铜壶上，“这铜壶保存得真完整，是谁修复的？”
“是李建国师傅，非遗铜器修复传承人！” 晓星赶紧回答，“他昨天还说，这铜壶的缠枝莲纹在清代澡堂里很常见，能保留到现在特别难得。”
记者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正想拍非遗传承人修复老物件的故事，能不能联系下李师傅？要是能让他现场演示下修复技巧，那就更好了！”
陈阳刚要拿手机打电话，就听见胡同里传来李建国的大嗓门：“晓星！陈阳！我给你们送铜器保养手册来了！”
众人回头，李建国背着工具箱，手里还拎着个布包，身后跟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手里拄着个红木拐杖。“这位是我师父，张老根，以前给宫里修过铜器的！” 李建国笑着介绍，“师父听说咱这澡堂子有老铜壶，非要来看看！”
张老根眯着眼睛打量铜壶，伸手摸了摸壶身：“不错不错，修复得很用心，这缠枝莲纹的细节没丢，要是再上层蜂蜡，能保三十年不氧化。” 他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罐子，“这是我配的蜂蜡，你们试试，上完蜡这铜壶能更亮！”
记者们赶紧扛起摄像机，镜头对着张老根和铜壶，连刘梅都忘了跟萌萌要辣椒油，凑在旁边看，还时不时帮着递纸巾 —— 虽然每次都递错，把擦手纸递成了优惠券。
晓星帮张老根扶着凳子，老人踩着凳子给铜壶上蜂蜡，手指灵活得不像八十多岁的人。“小伙子，你这澡堂子有年头了吧？” 张老根边擦边问王富贵，“我年轻时在南城也见过这样的澡堂，后来都拆了，没想到这儿还留着一个。”
“是啊，要不是晓星和陈阳帮忙，这澡堂早就关了！” 王富贵感慨地说，“现在好了，文化节一来，老顾客都回来了，还有不少年轻人来打卡，昨天还有个大学生说要写篇关于老澡堂的论文呢！”
“那太好了！” 张老根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年轻时记的澡堂铜器图谱，里面有不少老澡堂的铜壶、铜盆样式，你们要是想申报‘澡堂铜器文化’非遗，这本子能当参考。”
晓星和陈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陈阳赶紧接过本子，翻开一看，里面画满了各种铜器，旁边还标着年代和用途，纸都泛黄了，却保存得很整齐。“张老，太谢谢您了！我们正想给澡堂申报非遗相关的项目，有这图谱帮忙，肯定能顺利不少！”
记者们更兴奋了，摄像机拍个不停，还采访了几个老顾客，张大爷拿着鸟笼说：“我泡了四十年澡，以前觉得澡堂就是搓泥的地方，现在才知道，这也是咱老北京的文化，得好好保留下！”
刘梅也凑过来，对着镜头说：“我现在是澡堂的‘铜器讲解员’，虽然还没背熟讲解稿，但我会努力学，以后要让更多人知道这铜壶的故事！”
记者笑着说：“您这态度就特别好，我们的短片里肯定得有您的镜头！”
刘梅一听，更高兴了，赶紧帮着收拾展示柜，结果不小心把老吴叔送的搪瓷缸又碰掉了，这次正好掉在记者的摄像机旁边，缸底的纸条飘了出来。记者捡起来一看，笑着说：“‘祝生意兴隆’，这纸条比铜壶还暖心，必须得拍进去！”
中午的时候，澡堂和小吃摊都忙疯了，萌萌的爆肚卖得只剩最后三碗，刘梅主动帮着收摊，还帮着洗碗，虽然洗得慢，碗上还沾着点辣椒油，但萌萌也没说她，反而给了她一碗爆肚：“喏，奖励你今天没闯祸，多搁了点辣椒油！”
刘梅捧着碗，吃得满嘴流油：“萌萌，你这爆肚太好吃了，要是跟澡堂的茶水配着卖，肯定更火！对了，咱这联名套餐能不能叫‘铜壶爆肚套餐’？听着就有文化！”
“哎，这名字不错！” 晓星眼睛一亮，“萌萌姐，咱下次印优惠券，就用这名字，再让李师傅在铜壶上刻个‘爆肚’的小图案，肯定更吸引人！”
陈阳也笑着说：“我刚跟社区申请了‘非遗文化推广资金’，要是能批下来，咱就能给澡堂装个专门的铜器展示区，再请张老根和李师傅定期来做讲座，让更多人了解老澡堂文化。”
王富贵笑得合不拢嘴，从收银台里拿出一沓红包：“各位，今天多亏了你们，记者说我们的短片下周就能在市电视台播，我这心里高兴，这点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王老板，您别客气！” 晓星把红包推回去，“咱这澡堂能火，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等以后申报非遗成功了，您再请我们吃爆肚、泡澡，比啥都强！”
众人都笑了，张老根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摸着铜壶说：“以前总担心老手艺没人传，现在看到你们这么用心，我就放心了。这铜壶啊，不仅要修得好，更要让它‘活’起来，让年轻人知道，咱老北京的文化，一点都不比外国的差！”
傍晚的时候，游客渐渐少了，王富贵算了算当天的收入，比昨天还多了一倍，高兴得把澡堂的灯都开得亮堂堂的。晓星和陈阳帮着整理采访资料，萌萌在旁边收拾小吃车，刘梅则拿着铜器保养手册，对着铜壶小声念讲解稿，虽然还会念错几个字，但没人再笑她，反而有几个邻居凑过去，跟她一起学。
张大爷拎着鸟笼准备回家，路过澡堂门口，看见展示柜里的铜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个老寿星，正笑着看着胡同里的烟火气。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对着铜壶说：“老伙计，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晓星听见了，笑着说：“张大爷，不光是铜壶，咱整个胡同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
陈阳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非遗申报材料，又看了看身边的晓星，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福顺澡堂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这吉祥胡同的文化传承，也会像这铜壶里的茶水，越煮越香，越传越远。
刘梅念完讲解稿，凑过来问晓星：“晓星，你说下次记者来，我能不能不紧张？我还想跟他们说说，我帮着找着老周叔和老张叔藏的钱，还有老吴叔的搪瓷缸，这些都是澡堂的故事，对吧？”
“对！” 晓星笑着点头，“这些都是最珍贵的故事，比铜壶的历史还暖心，你就照着实话说，肯定没问题！”
刘梅高兴地笑了，又凑到展示柜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铜壶，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澡堂里的蒸汽还没散，混着爆肚的香味和茶香，飘出木门，绕着老槐树，又飘向胡同深处，像是在告诉所有人，这里的故事，还没结束。
第二天一早，晓星刚到澡堂，就看见王富贵举着报纸跑过来，报纸头版上印着澡堂的照片，还有张老根给铜壶上蜂蜡的特写。“晓星！你看！我们上报纸了！记者还说，咱这澡堂是‘老北京文化的活化石’！”
晓星接过报纸，看着照片里大家的笑脸，心里暖暖的。陈阳也骑着电动车过来，车筐里放着个大信封：“晓星，王老板，社区的非遗推广资金批下来了，比预期多了五万，说是要重点支持咱澡堂的文化保护项目！”
“真的？！” 王富贵激动得手抖，“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买材料，装铜器展示区，再请李师傅和张老根来做讲座，让更多人知道咱澡堂的故事！”
刘梅也跑过来，手里拿着张新写的讲解稿：“晓星，陈阳，你们看，我把讲解稿背熟了，还加了老周叔、老张叔和老吴叔的故事，这次肯定不会错了！”
晓星接过讲解稿，上面的字工工整整，还画了个小小的铜壶，旁边写着 “缠枝莲纹，不是年年有余纹”，忍不住笑了：“梅姐，您这讲解稿写得真好，以后您就是澡堂的‘金牌讲解员’了！”
刘梅高兴得蹦了起来，游客们也围了过来，听着他们的对话，都笑着说：“我们就是看了报纸来的，想看看这老澡堂，再尝尝联名爆肚套餐，听说还能跟非遗传承人学铜器知识，这趟来得太值了！”
王富贵笑着打开澡堂的木门：“各位里面请！铜壶茶刚煮好，爆肚也刚出锅，保证让大家满意！”
游客们涌了进去，澡堂里又热闹起来，铜壶里的茶香飘得更远了，像是在邀请更多人，来听这里的故事，来感受老北京的烟火气。晓星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着他们，等着这吉祥胡同里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