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回话。”男人依旧淡淡的。
“小的遵命。”灰衣人起身,但头依然低着。
“十九天前,九老爷在禹州的盘龙县,看到身穿便服的禹州知府何智沾与一个头带帷帽的男人在一间茶馆碰面。出于好奇,九老爷便派人跟踪了那个带着帷帽的男人。”
“九老爷打听到那人住的客栈后,一连派了两拨人前去探查,可皆有去无回。等到天黑后,九老爷当机立断,派人火烧了客栈,试图引那人现身。”
“果然,火势一起,一伙人就急匆匆地出了客栈,直冲城门而去。九老爷安排的弓箭手,射落了那人的帷帽,九老爷定睛一看,那人像极了鲁王。”
“九老爷察觉事情不对劲,当机立断,一边发信鸽向您传递消息,一边派属下前来禀报。”
“临走前,九老爷特意交代了,他会派人跟踪那伙人,待您这边确认后,听从您的指示。”灰衣人说完话,恭敬的站着。
“他们出城了?盘龙县没有宵禁吗?”男人见鱼漂浮动,用力一拉鱼竿,一条大红鲤鱼在空中扑腾。
男人把鱼钩从鲤鱼的嘴里拽出,又把鲤鱼扔进湖里,湖面荡起一阵涟漪。
“他们是拿着禹州知府的令牌出城的。”灰衣人恭敬的答道。
“我们的人没法出城,只能等到天亮,城门开了,才得以出城寻找。”灰衣人补充道。
李九爷出身不好,是李家旁支庶出,无任何官职,只负责管理家族里禹州的庶务,没有权利让守城的官兵放行。
“九弟可认准了人?”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凝重的问。
“家主,九老爷说,他十年前曾经在内城见过鲁王。那人的相貌和鲁王有八分相似,身形比之十年前略胖一些。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此人就是鲁王。”灰衣人低头答道。
“嗯,你先下去吧。”男人低沉道。
灰衣人领命退下。
男人拿着鱼竿静静地呆着,也不管抖动的鱼线,紧锁的眉毛暗示着,他的心情很不好。
“英一,你派人去禹州找九老爷,发现那伙人的行踪后,死活都把人带回来!”男人对着湖面说。
当他喊出英一时,一个黑衣人,已经单膝跪在他的后面。
“属下遵命!”黑衣人话落,人就消失了。
男人放下鱼竿,抬步往外走,当他走到站立的小厮面前时,说了一句:“让老四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身着暗色云纹锦袍的中年男子健步如飞的来到书房。
男子立在书房门外,先用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待气息平稳后,才恭敬的说道:“父亲,您找我。”
“进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男子听到声音后,整了整衣服,推开书房的门,抬步走入。
“三个王府里这段时间可有异常?”男人站在书房的一幅舆图前,背对着男子。
“赵王自从被皇上打了板子之后就没下过床,去诊治的御医也说了,赵王最少要在床上修养三个多月。赵王世子这段时间在国子监念书。”
男子抬眼看了下男人,见男人没有说话,接着说道:“燕王自从在大长公主府上落水后,就一病不起。”
“听御医说,他是寒气入体,引发了旧疾。现在天天在家喝药呢!燕王世子是个孝顺的,一天三次请安,安安静静的待在王府,没有到处走动。”
“鲁王头晕的病症倒是好了,现在又恢复常态,不是在府里大宴宾客,就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还纳了两名妓子进府,气得鲁王妃搬到城外的温泉庄子里住了。鲁王世子正陪着王妃住在城外。”
鲁王在大兴王朝是出了名的纨绔王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尤其在女色上,是出了名的爱美人!
上到六十岁的老妪下到六岁的稚童,凡是他看上的美人,都会掠回王府。
听说他在封地的王府,光小妾就有两百多名。早年还因为要娶一个妓子当王妃,差点被贬为庶民。
所以男子从心里上瞧不起鲁王,更不会认为鲁王会离京。
“你这两天盯紧了些,有什么异动就来汇报!”男人沉思了半晌,说道。
“儿子,懂得!”男子恭敬的说,刚想退下,又有事情想起来。
“父亲,儿子查到,那个禹州知府何智沾是皇上提拔上来的人。他岳母家在盘龙县,那天,他是陪妻子回门。”
“恩!”男人回了一句。
男子见男人没有别的吩咐,就出了书房。
男人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皇上、鲁王、何智沾”之后,站在书案看着桌子上的字,久久不语。
书房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他的眼眸深沉似海,里面翻涌着无数的思绪。
此刻,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脑子里回放着,这段时间皇上异常的举动,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
那个病秧子,都已经下不了床了,还在插手六部一些关键职位的任免。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和警觉。
男人突然像想到什么,对着门外的小厮说:“来人,给宫里递帖子!”
镇远镖局这边,经过了十几天奔波,已经离开禹州来到永州地界。
众人刚坐下来歇息,前去探路的王老大和韩山就骑着马狂奔过来。
“师傅,前面有一大群人向我们这儿跑过来,后面还有一帮骑马的人在追他们,咱们快躲躲吧!”韩山一边跑,一边喊。
“师傅,咱们快跑到山上藏起来,看看情况再说。”王老大也喊道。
都是常年在道上混的人,众人一听,知道前面肯定出事了,没人废话,打马往山上跑。
李大亮动作麻利的卸下马车,和王老大、韩山一起把马车藏在茂密的草丛里。之后,他们骑上马跟在队伍的后面。
众人急匆匆地爬到半山腰,小心翼翼地把马藏起来,接着便趴在山坡上往官道上望去。
远处烟尘滚滚,尖叫声、嘶喊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