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站在荒原边缘,手指仍按在腰间玉佩上。那块残碑上的字还在他脑海里回荡——“你拿走的,从来就不属于你”。他没有说话,但体内的逆炁已经开始流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正在逼近。沈玉璃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脚步放得很轻。她右手已经滑进药囊,指尖触到几根银针的棱角。风从东面吹来,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远处的地平线开始模糊。
十丈外的一片枯树林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树木像是被利刃从中劈开,断口平整光滑。一道银白身影踏空而来,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震颤。他穿着剑袍,袖口和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背后一柄长剑斜插在鞘中,剑柄刻着扭曲符文,散发出冰冷气息。叶无涯瞳孔一缩,立刻横刀挡在胸前。就在那人落地瞬间,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至,逼得沈玉璃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来人站定在高坡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他的目光落在叶无涯手中的短刀上,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把破虚经交出来。”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进耳膜。叶无涯没动,也没有开口。他知道眼前这人不是普通对手,那一身灵压远超外门弟子应有的层次。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压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沈玉璃屏住气,指节发白地攥紧药囊,她认出了这个人,却没有说出来。
楚狂刀缓缓抬起右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他轻轻抽出三分,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直接斩向旁边那片枯林。整片树林轰然倒塌,木屑飞溅,尘土冲天。叶无涯眼神一紧,玉佩猛地发烫。一层青芒自他掌心爆发,瞬间在他身前凝成半透明光罩。剑气余波撞上护盾,发出刺耳摩擦声,地面被犁出三道深沟。沈玉璃被气浪掀得踉跄后退,但她咬牙撑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下品灵根……”楚狂刀收回剑,盯着叶无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也配碰破虚经?”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叶无涯心里。他记得第一次进玄霄阁时,执事就是用同样语气说他资质低劣,不配修行。那时他只能低头忍耐。但现在不同了。他站在原地,手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神魂深处传来一阵震动,逆命玉简似乎感应到了危机,开始微微震颤。
青芒护罩的颜色变了,由淡转深,最后成了碧绿色。一股热流从玉佩涌入经脉,逆炁顺着四肢百骸扩散。叶无涯感到体内有种力量在苏醒,那是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积累下来的反噬之力。他缓缓抬头,直视楚狂刀的眼睛。那一瞬,他的瞳孔闪过一抹极淡的青色,像是深渊底下燃起的火。“你说什么?”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煞气。这不是质问,是警告。
楚狂刀眉头微皱。他本以为这一击足以震慑对方,甚至逼出破虚经的线索。可叶无涯不仅扛下了剑气,还稳住了阵脚。更让他意外的是,那层护罩并非依靠灵力维持,更像是某种被动激发的秘术。他眯起眼,再次握紧剑柄。“你以为靠这点小手段就能挡住我?”话音未落,他整个人骤然前冲,速度快得留下残影。长剑彻底出鞘,剑锋划过空气,带出一声尖锐鸣响。
叶无涯反应极快,双脚蹬地,身体向侧方翻滚。但他刚落地,楚狂刀已出现在他头顶上方,剑锋直劈而下。他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将短刀横举过头硬接。金属碰撞声炸开,叶无涯双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他借力后跃,双脚在沙地上划出两道长痕。楚狂刀落地时不带一丝声响,剑尖点地,缓缓抬起。
“你这种人,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天赋。”他冷声道,“破虚经不该落在你手里。”说完,他左手掐诀,右手指剑凌空一划。天地间的灵气剧烈波动,一道巨大剑影凝聚成形,横跨数十丈空间,朝着叶无涯所在位置狠狠斩落。这一击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杀招。沈玉璃脸色发白,她看得出这一剑足以将凝元境修士当场劈成两半。
叶无涯仰头望着那道毁林剑气逼近,体内逆命玉简猛然震动。玉佩滚烫如烙铁,青芒疯狂涌出,护罩瞬间加厚。剑影砸下时,整个地面塌陷,沙石被掀飞数丈高。冲击波席卷四周,沈玉璃被迫闭眼,双手护住头部。等尘埃稍散,她睁开眼,看到叶无涯仍站在原地,护罩出现裂纹但未破碎。他的手臂颤抖着,嘴角溢出血丝,可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前方。
楚狂刀收剑归鞘,神色不变。“还能撑住?”他冷笑,“那就再试一次。”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枚血色符印。灵力疯狂汇聚,空气中传来压抑的嗡鸣。叶无涯知道下一击会更强,他不敢有丝毫松懈。逆炁在体内循环,每一次心跳都推动着力量复苏。他慢慢弯下膝盖,重心下沉,进入近战姿态。这是他在妖兽堆里活下来的方式——要么死,要么拼到底。
沈玉璃站在三丈之外,手指紧紧捏着一根银针。她想帮忙,但她清楚自己一旦靠近,只会成为累赘。她看着叶无涯的背影,那个曾经在边城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少年,如今正独自面对一名强敌。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有些人注定要走很远的路,我们能做的,只是别让他们回头。”
楚狂刀掌心符印完成,血光暴涨。他低喝一声,整条右臂血管凸起,仿佛有东西在皮肤下游走。剑气尚未释放,周围温度已骤降。叶无涯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这一击过后,要么倒下,要么突破。逆命玉简在神魂深处发出轻微震颤,像是在等待某个临界点的到来。他的手掌紧贴玉佩,感受着那股即将爆发的力量。
血色剑气撕裂空气,直冲叶无涯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