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硝烟未散,周军兵锋已直指朝歌最后屏障——临潼关。
此关不同以往,尚未靠近,便见前方天地失色,风云倒卷!一条浑浊昏黄、不见首尾的浩瀚长河虚影,如同巨龙般横亘在天地之间,将临潼关牢牢护在后面。
河水奔腾咆哮,卷起千堆浊浪,那浪花并非水汽,而是由无数细碎的后天浊气凝聚而成,散发出销魂蚀骨、污秽道基的恐怖气息!
河分九曲,曲曲连环,暗合天地至阴至浊之理。河道之中,空间扭曲,时光紊乱,神识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顷刻间便被那无穷无尽的浊气消磨殆尽。
更有阵阵诡异仙音自河中传出,闻之令人神魂摇曳,法力不稳。
“九曲黄河阵!”广成子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惧,“此乃截教镇教大阵之一,凶名赫赫!乃三霄娘娘以混元金斗为基,引动天地间至阴至浊的黄河本源之力布成!此阵不伤肉身,专污元神,消磨道行,任你大罗金仙,入了此阵,顶上三花也要被削,胸中五气也要被闭,万年苦修,尽化流水!”
玉鼎真人亦是倒吸一口凉气:“阵法已成,气机勾连天地,引动幽冥浊气,已非人力可破。除非圣人亲临,或手持先天至宝,否则入阵者,九死一生!”
周军众将闻言,无不色变。连番恶战,他们见识了血海,经历了落魂,如今面对这连金仙都谈之色变的九曲黄河阵,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力感。
姜子牙运转秩序之瞳,看向那九曲黄河,只见其中规则彻底扭曲,形成了一种专门针对仙道本源、元神道果的“湮灭之序”!
他的秩序之力虽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浊气侵蚀,但若要深入阵中破阵,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那初成的秩序血莲界,在此阵面前,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丞相,此阵凶险,不可轻动。”杨戬沉声道,他的第三神目也看不透那黄河深处。
“难道就眼睁睁被阻于此?”哪吒不甘地握着火尖枪。
就在这时,黄河阵中,仙光大盛,三道窈窕身影自浊浪中冉冉升起,正是那三仙岛的三霄娘娘——云霄、琼霄、碧霄!
云霄娘娘手持混元金斗,面容清冷,声音却传遍四方:“姜子牙,你倚仗异端秩序,连破数关,伤我截教同门,今日我姐妹三人,便以此九曲黄河阵,会一会你这‘秩序’之道!看你能否梳理我这湮灭仙基的黄河浊气!”
琼霄、碧霄立于两侧,各持金蛟剪、缚龙索,俏脸含煞。三位娘娘气息相连,与脚下黄河阵浑然一体,威势惊天动地!
姜子牙心知此战避无可避,他深吸一口气,排众而出:“三位娘娘,道法高深,子牙钦佩。然天命在周,商纣当灭,此乃大势。娘娘何苦逆天而行,徒增杀孽?”
“哼!巧言令色!何为天?何为命?力量便是真理!入我阵来,分个高下!”碧霄性子最急,娇叱一声,催动脚下黄河,一道浑浊巨浪便如同天河倒泻,朝着周军阵营席卷而来!浪头未至,那销蚀道基的恐怖气息已让前排士卒瘫软在地!
“结阵防御!”姜子牙大喝,同时全力催动秩序血莲界,巨大的莲台虚影显化,散发出秩序辉光,挡在周军之前!
“轰——!”
黄河浊浪狠狠拍击在秩序莲台之上!纯白辉光与昏黄浊气激烈交锋,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秩序之力不断净化、梳理着浊气,但那黄河之水仿佛无穷无尽,且蕴含着一种专门污染、瓦解法则本源的特性,秩序莲台的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莲瓣边缘甚至开始染上污浊的黄色!
姜子牙闷哼一声,脸色发白,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他的秩序之道,在此等专克仙道本源的凶阵面前,受到了极大的克制!
“师兄,我等岂能坐视!”赤精子见状,祭出阴阳镜,一道黑白神光射向浪头,试图分散压力。黄龙真人也现出真龙法相,喷吐龙息抗衡。
然而,他们的攻击落入黄河,如同石沉大海,仅仅激起些许涟漪,反而引动了阵法的反击!数道更加粗壮的浊气水龙自河中扑出,直取广成子、赤精子等人!
“小心!”广成子急忙祭起番天印抵挡,那至刚至阳的宝印砸在水龙上,竟也被污浊之气缠绕,灵光为之黯淡!赤精子的阴阳镜神光也被浊气污染,险些反噬自身!
仅仅一个照面,玉虚众仙便落了下风,狼狈不堪地抵挡着黄河阵的反击,根本无法靠近大阵核心!
“哈哈哈!阐教门下,不过如此!”碧霄见状,得意大笑。
云霄娘娘则目光清冷地看着苦苦支撑秩序莲台的姜子牙:“姜尚,你的秩序,在我这黄河阵前,又能支撑几时?”
姜子牙咬紧牙关,体内秩序道果疯狂运转,不断修补着被侵蚀的莲台。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防御下去,必须有人入阵,找到阵法枢纽,方有一线生机!
“杨戬!哪吒!雷震子!你三人,各展神通,尝试入阵,寻找破绽!切记,不可恋战,一有不对,立刻撤回!”姜子牙分心下令。
“得令!”
杨戬施展七十二变,化作一道清风,试图潜入;哪吒脚踏风火轮,乾坤圈护体,强行冲击;雷震子风雷双翅震动,卷起风雷之力,从空中切入!
然而,九曲黄河阵玄妙无比,三人刚一入阵,便觉天旋地转,仿佛陷入无边无际的浑浊世界。神识被压制,方向感丧失,更有无数浊气化作的刀剑、雷霆、鬼怪袭来,不断消磨他们的护体仙光与元神!
杨戬变化之术被浊气污秽,险些显形;哪吒的乾坤圈灵光黯淡,风火轮速度大减;雷震子的风雷之力更是被浊气同化,威力十不存一!
三人在阵中左冲右突,不仅未能找到破绽,反而自身道行被不断削损,险象环生!
“不好!快救他们出来!”姜子牙大急,不顾自身消耗,强行催动秩序莲台,射出三道秩序神光,如同绳索般探入阵中,试图将杨戬三人拉回。
云霄娘娘岂会让他如愿?混元金斗一转,一道更加磅礴的黄河之水如同巨龙般冲出,狠狠撞向那三道秩序神光!
“咔嚓!”
秩序神光应声而碎!姜子牙如受重击,喷出一口鲜血,秩序莲台剧烈摇晃,光华几乎熄灭!
而阵中的杨戬三人,失去了接应,处境更加危急,眼看就要被无穷浊气吞噬!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周军后方,一道不起眼的土遁光芒悄然没入地下,避开黄河阵正面,朝着临潼关侧翼迂回而去……正是那精通地行术的土行孙!
他知道自己道行低微,正面入阵只是送死,便想凭借地行术绕过黄河阵,直接去擒拿或扰乱临潼关守将,或许能对破阵有所帮助。
然而,他低估了九曲黄河阵的威力。此阵笼罩天地,隔绝阴阳,岂是地行术能够轻易绕过?
他刚潜入地下不久,便感觉四周泥土变得粘稠沉重,蕴含着恐怖的浊气,不仅难以穿行,更在不断侵蚀他的肉身与元神!
“不好!”土行孙大惊失色,想要退回,却发现自己已被无形的浊气力场困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道行如同冰雪消融般飞速流逝……
阵外,姜子牙感知到土行孙的气息骤然微弱,心中更沉。连番受挫,大将困于阵中,自身受损,这九曲黄河阵,竟如此难以撼动!
他望着那奔腾不休、湮灭仙道的黄河,又看了看身后士气低落的大军,以及苦苦支撑的玉虚同门,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难道……秩序之路,真的要断送于此?
通明殿内,东王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无喜无悲。
“九曲黄河,削尽仙道繁华……倒也名副其实。子牙,此劫,需你自行体悟。秩序,并非万能,亦有其界限。认清界限,方能超越界限。”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黄河阵,看到了那隐藏于阵眼之中的混元金斗,以及……那冥冥中,关注着此地,却尚未真正出手的,通天教主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