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公?!你竟然没死?!”
持枪巫将的惊呼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意味。仙庭覆灭,男仙之首东王公被东皇太一击溃,形神俱灭几乎是洪荒公认的事实。
谁能想到,他不仅活着,还出现在了不周山祖地,更是展现出了一种闻所未闻、能梳理混乱法则的诡异手段!
东王公负手而立,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又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渊深。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巫将,从其气血煞气和那杆标志性的血色长枪,已然认出了对方身份——巫族之中,以杀伐果断、箭术与枪法双绝而闻名的战将,此乃后羿部落的强者——刑钺!一位以攻击力着称的太乙金仙级大巫!
“天地尚且未绝贫道,贫道又岂会轻易陨落?”东王公淡然回应,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刑钺眼神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东王公,试图看穿他的虚实。金仙巅峰的修为在他眼中一览无遗,但刚才那轻描淡写化解他一枪的手段,却绝非普通金仙所能为。
尤其是对方身上那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稳定”与“存在”感,让他心生警惕。
“不管你为何没死,也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刑钺压下心中惊疑,长枪遥指,煞气锁定东王公,“此地乃我不周山祖地,非你仙道之人该来之处!
更不容你在此肆意妄为,扰动祖地法则!立刻束手就擒,随我回部落听候发落!”
话音未落,另外四道强悍的身影也破空而至,落在刑钺身后,皆是金仙巅峰的巫族战将,气息连成一片,煞气冲霄,将东王公团团围住。
形势瞬间剑拔弩张。
东王公目光扫过围住自己的五名巫族,神色依旧平静。若是初入归墟之时,面对如此阵仗,他唯有遁走一途。但如今……
他轻轻摇头:“贫道于此静坐悟道,梳理此地紊乱灵机,于这片天地有益无害,何来‘肆意妄为’之说?巫族便是如此待客之道?”
“巧舌如簧!”刑钺冷喝,“祖地法则,自有我巫族守护,何需你这外人插手!看你鬼鬼祟祟,行事诡异,说不定与近日妖族异动有关!拿下!”
他显然不愿再多言,手中血色长枪一震,发出嗡鸣,便要再次动手。另外四名战将也气血勃发,巫族真身隐隐显现,庞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向东王公倾轧而来。
东王公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退让,绝非他的性格。尤其是在初步掌握力量,欲重定乾坤之时。
他需要立威!需要让这些习惯了力量至上的巫族明白,他东王公,已非昔日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落魄仙首!
就在刑钺长枪即将刺出的刹那,东王公动了。
他并未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也没有祭出法宝。只是抬起了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仿佛捻住了什么无形之物。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以他指尖为中心,骤然扩散!
【你引动“存在之基”碎片本源,以“根源”驾驭“秩序”,于微观层面,定义法则!】
“定。”
一个平淡无奇的字眼,从东王公口中吐出。
言出,即法!
刹那间,以东王公为中心,方圆千丈之内,所有的“运动”概念,被强行赋予了新的“秩序”——静止!
风,停了。
逸散的灵气,凝固了。
弥漫的煞气,冻结了。
甚至连光线,仿佛都停止了传播!
刑钺那蕴含着太乙金仙全力一击、足以洞穿星辰的血色枪芒,在距离东王公不到三尺的地方,硬生生地停滞了下来!
如同陷入了无形而又绝对坚固的神晶之中,不得寸进!枪芒上吞吐的杀戮法则和狂暴气血,也如同被冻结的火焰,维持着爆发前的姿态,却无法再释放丝毫威能!
那四名正准备扑上的巫族战将,更是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僵立在半空,他们怒目圆睁,气血奔腾,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仅仅是他们,千丈范围内,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皆被这股无形的“秩序”力量所禁锢!
刑钺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欲绝的神色!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天地所抛弃、所孤立,周身法则不再响应他的召唤,甚至连他引以为傲的磅礴气血和巫族真身,都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大地胎膜,被无数无形的秩序锁链捆缚,动弹不得!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这是……规则的碾压,是概念层面的绝对支配!
他拼命催动神力,试图挣脱,但那禁锢之力源自这片天地的根本规则,如同凡人试图撼动整个大地,徒劳无功。
东王公依旧站在原地,衣衫无风自动,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被“定格”的五名巫族。
施展如此范围、如此强度的“概念定义”,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法力如同开闸洪水般消耗,元神深处的“存在之基”碎片微微震颤,提供着本源支撑。
但他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缓放下手,那弥漫千丈的绝对静止领域随之消散。
“呼——!”
凝固的风再次流动,灵气恢复运转,煞气重新弥漫。
刑钺的血色枪芒失去了支撑,骤然消散于无形,他本人更是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体内气血翻涌,难过得几乎要吐血。
那四名战将更是直接从半空跌落,狼狈地稳住身形,看向东王公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惧与不可思议。
一念之间,定住太乙金仙连同四名金仙巅峰!这是何等神通?!闻所未闻!
场中一片死寂。
只有东王公平淡的声音响起:“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刑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枪的手微微颤抖,那是力量被绝对压制后的本能反应。他死死盯着东王公,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你这是什么邪法?!”刑钺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非是邪法,乃大道之理。”东王公拂了拂衣袖,仿佛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贫道不欲与巫族为敌,但若有人以为贫道可欺,却也打错了算盘。”
他目光扫过刑钺及其身后惊魂未定的战将,语气转冷:“磐石大巫日前曾路过,与贫道有过一面之缘。尔等今日之举,是尔等自家之意,还是……后土部落,或者说,巫族整体的态度?”
他直接将磐石大巫搬了出来,既是点明自己并非完全与巫族没有接触,也是在试探巫族内部对此事的态度分歧。
刑钺闻言,脸色微变。磐石大巫确实隶属后土部落,而后土祖巫在十二祖巫中素以沉稳、公正着称。
若东王公真的与磐石大巫有过接触,而磐石大巫并未采取强硬措施,那他们今天的举动,就显得有些冒失了。
更重要的是,东王公刚才展现出的那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彻底镇住了他。那绝非金仙所能拥有,甚至一般的太乙金仙也绝无可能做到!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权衡利弊,刑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收起了长枪,沉声道:“今日之事,是我等冒犯了。道友手段通玄,刑钺佩服。”他虽然性子刚直,但并非无脑之辈,形势比人强,该低头时便低头。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依旧锐利,“不周山乃我巫族祖地,意义非凡。道友在此修行可以,但若有何大规模举动,还望能先知会我巫族一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已经是让步,也是一种变相的认可。
东王公微微颔首:“可。”
他本意也非与巫族冲突,能达成这种互不侵犯的默契,正是他目前需要的。
刑钺深深看了东王公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样子刻印在脑海里,然后不再多言,挥手带着四名犹自心有余悸的战将,化作流光迅速离去,比来时更快。
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东王公负手而立,衣袂飘飘。
他知道,经此一事,他东王公重现洪荒,并拥有诡异强大手段的消息,很快就会在一定范围内传开。这或许会带来一些麻烦,但同样,也能震慑宵小,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发育时间和空间。
“实力,才是立足洪荒的根本。”他低声自语,感受着体内消耗近半的法力和微微疲惫的元神,眼神却越发坚定。
“接下来,该找个地方,好好闭关,彻底消化此番所得,并尝试……凝聚太乙道果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不周山原址那更加深邃、更加混乱,也必然蕴含着更多机缘与挑战的核心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