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书房的烛火燃得正旺,将满桌的密函映照得字字清晰。武少手持一封泛黄的皮纸密函,指尖按在“分赃十万石军粮”的字句上,墨色虽淡,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这封从李坤密室搜出的密函,是他元和三年二月写给凉州藩镇节度使的亲笔信,字迹潦草却力道十足,将贪腐与反叛的真相赤裸裸地铺展在眼前。
“‘今岁截留军粮共计十万石,按玄主令分赃:藩镇得六成,充作军饷;玄甲组织得三成,以补毒物炼制、暗线供养之需;李某自留一成,暂存西郊货栈地窖,待事成后兑换金银’。”武少缓缓念出,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这不仅是勾结藩镇,更是合伙鲸吞军饷,置边关将士的生死于不顾!”
宋小七凑近细看,密函的油纸封上“凉藩密印”的印记清晰可辨,信纸边缘还残留着西域“无迹墨”特有的淡香。“这墨汁遇水不化,难怪之前搜查时没能发现。”他用放大镜照着字迹,“你看这‘十万石’的‘石’字,笔画刻意加重,显然是李坤怕记错数量,特意标注的。还有分赃比例,写得明明白白,绝无半分含糊。”
柳清晏拿起另一封配套的密函,是凉州藩镇的回信,上面盖着节度使的朱印:“‘分赃比例无异议,七月初十请遣亲信至西郊货栈交接,需带玄主信物为凭,谨防朝廷细作。’”她指尖划过“玄主信物”四字,眉头微蹙,“这信物,恐怕就是玄甲组织的暗纹令牌,与我们之前查获的一致。”
苏凝霜靠在门框上,玄红色劲装泛着暗哑光泽,眼中满是怒意:“十万石军粮,够边关三万将士三个月的口粮!他们为了一己私欲,竟敢截留如此巨额军粮,难怪边关战事吃紧,将士们缺粮少械,这简直是通敌叛国,罪该万死!”
秦峰握紧了腰间的短匕,指节泛白:“李坤自留一成就是一万石,换算成金银,足以让他富可敌国。他在长安购置的三所宅院、囤积的无数珍宝,原来都是用将士们的血汗换来的!”
武少将密函一一铺开,从元和元年到元和三年,类似的分赃密函竟有七封,每一封都标注着截留军粮的数量、分赃比例、交接时间与地点。最早的一封写着“截留军粮三万石,分赃比例照旧”,最新的一封则提到“七月十五起兵前,需再截留五万石,补足藩镇军饷缺口”,与之前查获的真实账本完全吻合。
“这些密函,彻底证实了李坤与凉州藩镇的勾结不仅是反叛,更是长期的贪腐同盟。”武少语气凝重,“他们以玄主为纽带,一边截留军粮分赃获利,一边囤积军械筹备反叛,将朝廷法度、百姓疾苦、将士安危全都抛诸脑后。”
正说着,周庸带着两名大理寺官员匆匆赶来,脸上满是急切。“武公子,陛下已经看过之前的证据,本就震怒,若再看到这些分赃密函,恐怕会立刻下旨出兵凉州!”他拿起一封密函,快速浏览后,脸色瞬间铁青,“岂有此理!十万石军粮,竟被他们如此私分,这是拿江山社稷当儿戏!”
“周大人,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武少道,“只有让陛下看清他们的贪腐与反叛本质,才能下定决心彻底围剿凉州藩镇,抓捕玄主。现在证据确凿,李坤就算再怎么狡辩,也无法抵赖。”
周庸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带着密函进宫面圣。不过,在此之前,或许可以再提审一次李坤,让他亲眼看到这些密函,或许能打破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说出玄主的身份。”
众人一致同意,立刻前往审讯室。此时的李坤,经过连日审讯,早已没了之前的桀骜,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靠在刑架上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满桌的密函,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强装镇定。
“李坤,你看看这些是什么?”武少将那封“分赃十万石”的密函扔到他面前。
李坤的目光落在“十万石军粮”的字句上,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刑架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脸色从惨白转为青黑,再转为暗红,眼中满是绝望。
“这是你写给凉州藩镇的亲笔信,上面有你的签名、你的印章,还有藩镇的回函为证。”周庸上前一步,语气严厉,“十万石军粮,你分赃一成,坐拥万石粮食,换算成金银不计其数。你可知,这些粮食是边关将士的救命粮?多少将士因为缺粮,冻死饿死在战场上,你良心何在?”
李坤的嘴唇哆嗦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下,狼狈不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是玄主逼我的!他说若是不分赃,就杀了我的家人!我只是想活命,想多得一点财富,我没想过要害那么多人……”
“身不由己?”秦峰冷笑一声,“你自留一万石军粮,在长安购置三所宅院,纳了八房妾室,囤积的珍宝能堆满三间库房,这也是身不由己?你勾结藩镇,炼制毒物,杀害魏大人,桩桩件件都是你亲手所为,现在却想推脱责任?”
李坤的头埋得更低,肩膀剧烈颤抖着,却依旧不肯透露玄主的身份。“我真的不知道玄主是谁……”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像是在自我催眠,“我只知道他势力通天,我若是说了,我的家人必死无疑,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救不了他们……”
柳清晏看着他懦弱的模样,心中满是鄙夷:“你为了自己的性命和财富,不惜背叛朝廷,残害忠良,现在却想起家人?你截留军粮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些因缺粮而死的将士的家人?你下毒杀害魏大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魏大人的妻儿老小?”
宋小七补充道:“我们已经查到,你自留的一万石军粮,大部分都存放在西郊货栈的地窖里,还有一部分已经兑换成金银,藏在你城外的别庄。这些都是铁证,就算你不说玄主的身份,也难逃一死。”
李坤的身体僵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藏得如此隐秘的粮食和金银也被发现,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化为乌有。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看着眼前的众人,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贪财,不该勾结藩镇,不该杀害魏大人!求你们饶我一命,求你们救救我的家人!”
“饶你一命?”武少眼神冰冷,“魏大人的性命、边关将士的性命、无数百姓的安宁,你拿什么偿还?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只有一死,才能告慰那些死去的冤魂!”
周庸上前一步,语气严肃:“李坤,本府再问你最后一次,玄主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玄甲组织的总坛在哪里?只要你如实交代,本府可以向陛下求情,留你家人一命,否则,不仅你要被凌迟处死,你的家人也会被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李坤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致的挣扎。他想活下去,想保住家人,但对玄主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让他不敢吐露半个字。玄主曾经对他说过,只要泄露半句,就会让他全家死无全尸,挫骨扬灰。这种恐惧,早已深入骨髓,比死亡更让他害怕。
“我……我不知道……”李坤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绝望,“我真的不知道玄主是谁,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武少看着他顽固的模样,知道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候陛下的最终判决。”他转身对周庸道,“周大人,我们立刻进宫面圣,呈递这些密函,请求陛下下旨,即刻出兵凉州,围剿藩镇,同时围剿玄空观,抓捕玄主。”
周庸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密函,神色凝重:“好!这些密函是铁证中的铁证,陛下见了,必然会震怒,即刻下令出兵。”
众人离开审讯室,留下李坤在刑架上绝望地哭喊。书房内,烛火依旧明亮,满桌的密函如同无声的控诉,记录着李坤与凉州藩镇、玄甲组织的滔天罪行。
刚走出大理寺,苏凝霜的暗哨便匆匆赶来,神色慌张:“苏姑娘,武公子,玄空观有异动!刚才有大批黑衣人从玄空观后门离开,乘坐三辆马车,朝着城西方向疾驰而去,看样子是要转移!”
“不好!”苏凝霜脸色一变,“玄主肯定是得知李坤被擒、密函被搜出,想要提前跑路!”
秦峰立刻道:“我带一队禁军去追!一定要拦住他们!”
“等等。”武少抬手拦住他,“城西是通往凉州的方向,他们可能是想与凉州藩镇汇合。你带禁军从正面追击,苏姑娘轻功卓绝,从侧面包抄,务必缠住他们,我随后带人支援!”
“好!”苏凝霜和秦峰齐声应道,立刻分头行动。苏凝霜身形一晃,如同轻烟般消失在街道尽头;秦峰则迅速召集禁军,翻身上马,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武少转头对柳清晏和宋小七道:“你们立刻返回大理寺,整理所有证据,尤其是分赃密函和反叛计划,我与周大人进宫面圣后,即刻赶来支援你们。”
“放心吧!”柳清晏和宋小七点头应道,转身返回大理寺。
周庸看着远去的秦峰和苏凝霜,神色焦急:“武公子,玄主若真与凉州藩镇汇合,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尽快进宫,让陛下下令,让边境大军提前行动,围剿凉州藩镇!”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武少握紧手中的密函,与周庸一同登上马车,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在长安的街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哒哒”的声响,如同众人急促的心跳。武少掀开马车窗帘,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中满是坚定。分赃密函的出现,不仅证实了李坤的贪腐罪行,更让玄主与凉州藩镇的反叛计划彻底暴露。现在,他们必须与时间赛跑,阻止玄主与藩镇汇合,围剿所有反叛势力,还天下一个清明。
皇宫内,陛下看到密函后,果然震怒不已,当场拍案而起:“李坤竖子,胆大包天!竟敢截留军粮分赃,勾结藩镇反叛,朕必诛之!传朕旨意,命兵部即刻调动五万大军,由周庸统领,围剿凉州藩镇;命大理寺武少,即刻围剿玄空观,抓捕玄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遵旨!”武少和周庸齐声应道,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离开皇宫时,天已大亮,阳光洒满长安的街道。武少翻身上马,朝着城西疾驰而去。他知道,一场关乎国家安危的终极决战,已经拉开序幕。玄主的神秘、凉州藩镇的兵力、毒影门的残余势力,都是巨大的挑战,但他手中有铁证,心中有信念,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他坚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所有的黑暗都将被阳光驱散。
城西的方向,尘土飞扬,秦峰和苏凝霜的身影已隐约可见。武少握紧手中的缰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李坤的罪行已昭彰天下,接下来,就是抓捕玄主,围剿凉州藩镇,彻底粉碎这场颠覆朝廷的阴谋,还魏大人一个公道,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