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老的居所并非想象中的奢华殿宇,而是一座位于山腰的清雅竹舍,四周灵泉潺潺,仙鹤踱步,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竹舍内,檀香袅袅。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坐在蒲团上,面容慈和,眼神却深邃如星空,仿佛能洞彻人心。他便是苏晴的祖父,玄天宗内门长老之一,苏暮云。
林鸿跟随苏晴、陈风进入竹舍,恭敬地站在下方。他能感觉到,一道温和却无比浩瀚的神识在他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怀中的玉佩位置,似乎停留了一瞬。那感觉如同春风拂过,却让林鸿心底发寒,仿佛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祖父,此次多亏了林师兄,否则孙女定然……”苏晴上前,心有余悸地将秘境中的惊险经历叙述了一遍。
陈风也在一旁补充,极力赞扬林鸿的临危不乱和舍身相救。
苏暮云静静听着,目光始终落在林鸿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待二人说完,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林鸿,你救了晴儿,此乃大恩。我苏暮云,记下了。”
林鸿连忙躬身:“苏长老言重了,弟子只是恰逢其会,不敢居功。”
苏暮云微微颔首,话锋一转:“你灵力精纯远超同阶,神识亦是不凡。秘境崩塌之时,你能在乱流中准确找到薄弱之处,救下晴儿,这份眼力和决断,更非常人所能及。”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林鸿的胸口(玉佩所在):“你所修功法,似乎别有玄奥,并非普通《厚土诀》吧?”
来了!
林鸿心头一紧,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他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将之前对周执事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重伤异变,并再次将家传《厚土诀》作为幌子。
苏暮云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脸上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他既没有深究,也没有点破,只是淡淡道:“机缘之事,个人自有缘法。你既不愿多说,老夫也不强求。”
林鸿心中稍安,但感觉苏长老似乎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或不能)点明。
“你已通过试炼,按例当入外门。”苏暮云继续道,“但念你救晴儿有功,天赋心性亦属上乘,老夫可破例,举荐你为内门候选,暂居‘青云峰’,享内门弟子待遇。待三个月后宗门小比,若能进入前十,便可正式晋升内门,你可愿意?”
内门候选!
苏晴和陈风都露出惊讶之色。这相当于一步登天,跳过了外门弟子漫长的积累和竞争阶段!虽然还需要小比证明实力,但起点已然高出太多!
林鸿心中狂喜,但并未被冲昏头脑。他知道,这既是机遇,也意味着更深的漩涡。他恭敬行礼:“弟子愿意!多谢苏长老栽培!”
苏暮云点了点头,取出一枚青色玉牌和一个小布袋递给林鸿:“这是你的身份玉牌和本月俸禄(十块下品灵石,一瓶聚气丹)。青云峰甲字三号院,便是你的居所。下去吧,勤加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份机缘。”
“是,弟子告退。”
林鸿接过玉牌和布袋,再次行礼,在陈风羡慕和苏晴感激的目光中,退出了竹舍。
离开竹舍一段距离后,林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面对苏长老,压力太大了。他感觉对方绝对察觉到了《九转轮回诀》的气息,但为何不点破?是忌惮什么?还是另有所图?
他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些疑虑压下。无论如何,获得了内门候选的身份,拥有了更好的修炼环境和资源,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按照玉牌指示,前往青云峰。
青云峰是内门候选及部分资深外门弟子居住的山峰,灵气远比外围浓郁。甲字三号院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有静室、练功房,还附带一个小型的聚灵阵。
林鸿对新环境十分满意,终于有了一个相对安稳的落脚点。
然而,他内门候选的身份,以及被苏长老破格提拔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在外门甚至部分内门传开。
一个骨龄偏大、灵根普通的青石镇小子,何德何能?
嫉妒、质疑、不屑……众种目光聚焦而来。
当他第二天前往传功堂领取基础法术玉简时,便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压力。周围弟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是他?林鸿?看起来平平无奇嘛。”
“听说秘境里走了狗屎运,救了苏长老的孙女,这才一步登天。”
“哼,内门候选?三个月后小比,我看他如何现原形!”
林鸿面无表情,领取了《御风术》、《敛息术》、《基础阵法详解》等玉简,正准备离开。
“站住!”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林鸿回头,只见李昊带着几个跟班,堵在了传功堂门口。李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中的嫉妒和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林鸿,别以为傍上了苏长老,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李昊冷笑道,“内门候选?你也配?三个月后的小比,我会亲自将你打回原形!让你知道,靠运气得来的东西,终究是镜花水月!”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好戏般围了过来。
林鸿看着气急败坏的李昊,心中一片平静。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冲突。他淡淡开口:“配不配,不是靠嘴说的。小比之上,我等你。”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李昊被他这态度激得怒火更盛,但又不敢在传功堂动手,只能咬牙切齿道:“好!很好!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嘴硬!”
说完,带着人悻悻离去。
林鸿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冷。他知道,平静的修炼日子,恐怕不会太多。李昊只是明面上的挑战,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个“幸运儿”。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简和身份牌。
实力!唯有实力,才能在这仙门之中立足!
回到青云峰小院,他开启了聚灵阵,盘膝坐下。他没有立刻修炼新法术,而是再次将心神沉入《九转轮回诀》第二转“凝神”的法门之中。
必须尽快掌握这新获得的力量,并将其转化为真正的战力。
同时,他也对那枚神秘的玉佩,以及苏长老讳莫如深的态度,产生了更深的探究之心。
玄天宗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