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秋猎场上,旌旗猎猎。沈青一身劲装,策马立于高坡之上,望着下方操练的兵马。三万飞虎军列成方阵,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长枪如林,步伐整齐,呐喊声震得远处的秋叶簌簌落下。
“侯爷,北境诸军的名册已统计完毕。”周平从南方边境赶回,将一本厚厚的册子呈上来,“苍鹰军十万,幽州军十万,飞虎军十万,青州军六万,合计三十六万。”
沈青接过名册,指尖划过“苍鹰军”三个字。乌达尔的这支骑兵,自河套一战后威名远播,不仅收编了南草原各部的青壮,更吸纳了不少北狄降兵,骑术精湛,悍勇异常,已是北境最锋利的一把刀。
“幽州军驻守狼山、燕山诸关,防备北狄残部与西部异动,担子不轻。”沈青翻到幽州军的名册,吴石的名字赫然在列。这位老将沉稳持重,将幽州打理得固若金汤,从未出过纰漏。
至于飞虎军,更是沈青的心头肉。张猛在并州练兵,顾城守阴山防线,五万一部,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是能打硬仗、啃硬骨头的主力。
“青州军虽只六万,却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周平补充道,“李朔将军将新兵补充给飞虎军后,留在青州的皆是骨干,守家护院绰绰有余。”
沈青合上名册,目光扫过猎场上操练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豪情。短短数年,从青州一隅到北境三州,再到南草原、河套,麾下雄师三十六万,这便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震慑天下的底气。
“传信给各军将领。”沈青勒转马头,声音沉稳,“苍鹰军继续清剿南草原残敌,巩固河套防线;幽州军加筑关隘,密切关注北狄王庭动向;飞虎军抓紧冬训,张猛部与顾城部每月互派斥候,熟悉地形,以备不时之需;青州军由李朔统筹,保障粮草运输,同时协助地方安抚百姓。”
“是!”周平躬身领命。
他知道,沈青的命令看似平淡,实则暗藏深意——清剿残敌是为了安定后方,加筑关隘是为了防备异动,冬训是为了保持战力,而保障粮草、安抚百姓,则是为了稳固根基。三十六万大军,不是用来炫耀的,是用来守护北境、等待时机的。
此时的天下,早已是风雨飘摇。
江南的赵泓在徐州与朝廷军僵持不下,虽占了些许便宜,却也损兵折将,粮草日渐匮乏;京城的赵宇被内忧外患搅得焦头烂额,一边要应对徐州战事,一边要提防历淮、郑韵等老臣掣肘,十万新兵在江北打得毫无章法,早已没了初时的锐气;凉州的赵承泽紧闭关隘,与河套的苍鹰军隔狼居胥山对峙,互不侵犯却也互不信任;朔方则在并州与凉州之间小心翼翼地周旋,生怕卷入任何一方的纷争。
各方势力如同紧绷的弦,谁也不敢先动,却又都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打破平衡的那一刻。
沈青的北境,就处在这风暴的边缘。他手握三十六万大军,却始终按兵不动,既不介入徐州战事,也不南下中原,只是一心一意地稳固地盘,发展生产。
阳曲城的崔文浩推行新政已满一年,分田到户的百姓们秋收颇丰,粮仓堆满了新粮;幽州的吴石不仅守住了关隘,还与南草原的牧民做起了生意,皮毛、战马源源不断地输入北境,换取粮食和布匹;河套的乌达尔则鼓励牧民定居,开垦荒地,昔日的战场渐渐有了炊烟。
北境的安稳,与中原的动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有中原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拖家带口逃往青州、并州,沈青皆下令妥善安置,分给田亩,让他们安居乐业。
“侯爷,历淮又在朝堂上弹劾您了,说您‘拥兵自重,不尊王命’,还说徐州战事危急,您却坐视不理。”周平带来京城的消息,语气带着几分愤懑。
沈青正在查看秋收的账目,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他说他的,咱们做咱们的。北境安稳,百姓有饭吃,比什么都重要。”
他放下账目,走到窗前。青州的田野里,百姓们正忙着收割,孩童们在田埂上追逐,一派祥和景象。这便是他想要的,也是他必须守护的。
“告诉历淮,若他能让赵泓退兵,能让朝廷的新兵守住江北,我沈青愿亲自去京城领罪。”沈青对周平道,“若不能,就少在朝堂上聒噪。”
周平忍不住笑了:“侯爷这话,怕是能把历淮气个半死。”
“气不死他。”沈青道,“这些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煽风点火。咱们不理他,他也无可奈何。”
冬日来临,北境飘起了雪花。三十六万大军按部就班地进行冬训,关隘的守兵裹紧了棉袄,百姓们躲在温暖的屋里,盘算着来年的生计。
沈青站在青州城头,望着漫天飞雪,心中一片平静。他知道,天下的乱局还会持续,甚至可能愈演愈烈,但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等待江南与朝廷两败俱伤,等待北狄彻底陷入内乱,等待凉州的赵承泽露出破绽,等待一个能让北境铁骑踏遍中原、结束这乱世的时机。
手中有兵,心中有民,脚下有地,他便无所畏惧。
风雪中,青州城的轮廓愈发清晰,像一头蛰伏的雄狮,静静等待着属于它的时代。而沈青,便是这雄狮的心脏,沉稳地跳动着,掌控着北境的脉搏,也牵动着天下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