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夜。
这艘海鹘战舰稳得离谱，在墨色的海面上平滑推进，几乎感觉不到晃动，比我上辈子坐过的任何交通工具都稳——除了我此刻的内心。
（我内心oS：船是稳如老狗，我心里却跟开了洗衣机脱水模式似的，全是白天地窖里的高清回放。）
那座研发了一半的战略大阵，还有杨康当时盯着它的眼神。那不是什么贪婪，是一种更冷的东西，像一个顶尖的棋手终于看到了能将死对手的那一步，平静之下滚动着能吞噬一切的野心寒流。光是回想一下，就让我后脖颈子有点发凉。
（我内心oS：得，SSS级资源暂时无法开采，但明显已经被甲方爸爸列入‘未来五年战略发展规划’了。这项目风险等级怕是又调高了。）
手指下意识地摸进怀里，触到那枚冰凉坚硬的玉牌。把它掏出来，月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上面，“康”字笔画清晰深刻。我用拇指的指腹，一遍遍反复地、无意识地摩擦着那个“康”字。触感冰凉光滑，像是在打磨一块冰冷的野心。
（我内心oS：所以这算什么？项目合作纪念品？高风险岗位津贴？还是……封口费的预付凭证？）
“嘿！小黄蓉！鬼鬼祟祟盘什么呢！”
一个声音跟锣似的在我耳边炸开！周伯通跟个白色炮弹似的从桅杆上弹射下来，“咚”地一声精准降落在我的缆绳堆旁，震得我差点把“纪念品”扔出去。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玉牌攥回手心，脸上堆起职业假笑：“周大哥，您这落地声儿能再大点吗？隔壁船还以为我们搁这儿捕鲸呢。我这是在进-行-风-险-评-估！”
周伯通压根不理我的扯淡，小眼睛跟雷达似的锁定我攥紧的拳头，兴奋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评估？我帮你评估评估！是不是那姓杨的小子给的？定情信物！绝对是！”
（我内心oS：……这老家伙是属八卦镜的吧？！专照妖孽！）
我感觉脸颊有点升温，幸好月光白得跟LEd灯似的，能遮瑕。“什么定情信物！周大哥您武侠话本看多了吧？这是定金！救你洪师兄的项目预付款！商业行为，受劳动法保护的！”我开始熟练地抛售专业术语。
“定金？”周伯通歪着头，表情嫌弃得像看到了过期零食，“定金为啥刻他名儿？咋不刻‘天下第一’？或者刻‘下次打架让我赢’也行啊！‘康’字能干嘛？能让我左手打赢右手吗？”
（我内心oS：……我竟无法反驳。这逻辑自成一派，堪称鬼才。）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用降维打击：“那是品牌标识！防伪认证！证明是官方渠道，避免后期劳务纠纷！体现的是甲方的契约精神…以及雄厚财力！”
“哦…”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响亮，“不对啊！那他为啥只给你不给我？我也干活了！我也要定金！我也要刻字的！给我刻个‘周伯通天下第一可爱’！”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周大哥，您是技术专家，享有高级人才津贴和弹性工作时间！回头让他给您折现！折现！就是换成能买下整个临安府烧鸡铺的钱！”
“真的？！”周伯通眼睛“噌”地亮了，瞬间把“康”字玉牌忘到九霄云外，“说定了！反悔的是乌龟王八蛋！”
他蹦起来就要去找杨康“商讨具体金额”，窜出去几步，又一个急刹车回头，冲我挤眉弄眼，音量一点没控制：
“不过小黄蓉啊！那‘定金’你可得攥紧喽！我看那小子，心眼儿比我的空明拳招式还多！可不像是郭靖那傻小子，好忽悠！嘿嘿嘿！”
他留下一串极其欠揍的、心照不宣的嘿嘿笑声，一溜烟跑了。
我独自站在原地，海风吹过，感觉手心里的玉牌像个刚拔了电源的熨斗，凉是凉，但总觉得哪儿还烫着。
（我内心oS：……这老顽童，平时看着疯疯癫癫，拆起台来真是稳、准、狠，直击天灵盖。服了。）
“蓉儿，前面就是浙南沿岸了，按周大哥说的路线，从这上岸换马，赶往终南山最近。”郭靖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张粗糙的、画满了歪歪扭扭符号的“导航图”——出自周伯通之手，抽象程度堪比程序员草稿板上的架构图。
我收回思绪，接过那“天书”看了看，嘴角抽搐：“靖哥哥，你确定这画的是山脉河流，不是他左手跟右手打架的路线图？”
（内心oS：这项目交付文档简直灾难！需求模糊，路径不清，连个像样的甘特图都没有！周伯通这pm该被优化了！）
郭靖憨厚一笑：“周大哥行事是跳脱了些，但方向总归是对的。他说活死人墓外的老槐树下，定有我们要的东西。”
杨康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玄色衣袍被海风拂动，神色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仿佛地穴中那个流露出滔天野心的男人只是我的错觉。他目光扫过海图，淡淡道：“抓紧时间吧。洪帮主等不起，欧阳锋那群鬣狗，鼻子也灵得很。”
（内心oS：切换得真快！这就进入高效执行模式了？资本家看了都流泪！）
一路无话，快马加鞭。
数日后，终南山麓。古木参天，云雾缭绕，气氛静谧得有些压抑，跟甲方爸爸突然沉默盯着你看时的会议室有得一拼。
（内心oS：这地方风水不错，适合修仙，也适合搞点见不得光的秘密项目存档点。）
根据周伯通那颠三倒四、夹杂着无数“好玩”、“气死牛鼻子”等无效信息的“任务简报”，三人总算在一片荒僻的坡地上，找到了那棵极具标志性的歪脖子老槐树。树下乱石堆积，野草半人高，怎么看都像个天然的废弃物品堆放点。
（内心oS：确定是这儿？这项目选址也太随意了吧？连个基本的地标LoGo都没有，保密性是有了，用户体验极差！差评！）
郭靖那块头，让他钻这种疑似“系统后门”的入口显然不现实。他自觉担任起外围警戒任务，铜铃大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山林。
杨康率先走到槐树下，拨开纠缠的藤蔓和杂草，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露了出来，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石壁内侧，隐约可见模糊的刻字，正是“活死人墓”四个古篆。
（内心oS：还真是这儿！这入口设计，对身材丰满点的朋友太不友好了！）
“我先进去探路。”杨康言简意赅，侧身便欲进入。
“等等！”我下意识拉住他衣袖，“里头黑布隆冬的，谁知道有什么千年老bug（机关）等着？我跟你一起进去，有个照应。靖哥哥，你在外面守着，有动静就学布谷鸟叫！”
（内心oS：可不是担心他！主要是怕他手黑，又把什么隐藏boSS给惊动了！对，就是这样！）
杨康脚步一顿，回头看我一眼，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只微微颔首：“跟紧我。”
两人一前一后，侧身挤入那狭窄的缝隙。通道极窄，光线几乎被完全隔绝，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声。空气潮湿冰冷，带着一股陈年的土腥味。
我几乎能感觉到前方杨康身体传来的细微热意，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却差点被脚下凸起的石头绊倒。
“小心。”杨康的手臂及时向后一伸，稳稳扶住了我的胳膊。他的手掌温热，力道沉稳，在这逼仄黑暗的空间里存在感极强。
（内心oS：…谢特！又欠他一次！这破路！甲方爸爸的豆腐都快被我吃光了！年终总结怎么写？！）
“咳，没事没事，这路况太差了！”我赶紧站直，欲盖弥彰地抱怨，“这项目管理太失败，连条像样的安全通道都不修！”
话音刚落，我脚下似乎踩到了一块略微松动的石板！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在寂静的窄道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不好！”我惊呼。
几乎同时，两侧冰冷的石壁毫无征兆地猛然向内挤压！速度极快！
“过来！”杨康低喝一声，反应快得惊人，猛地将我往自己身边狠狠一拽！
“砰！”
沉重的石壁在他们身后猛然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尘土簌簌落下。原本就狭窄的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两人几乎被紧紧地挤在了一起，中间只剩下一丝微不足道的缝隙。火折子早在刚才的混乱中掉在地上熄灭了，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
“别乱动。”杨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的手臂环过我的肩背，手掌撑在我身后的石壁上，尽可能地为我撑开一点微不足道的空间，避免我被完全挤压住。这个姿势，几乎是将我整个人护在了他与石壁之间。
“我…我没动！”我的声音有点发颤，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现…现在怎么办？会不会有窒息风险？这算重大安全事故了吧？！”
（内心oS：冷静我！你是专业的！风险评估！快做风险评估！）
“暂时不会，有空隙。”杨康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被关在绝境里的不是他自己，“机关既然能触发，就一定有复位的方法。别慌。”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艰难地，在几乎无法转身的空间里，用另一只手的指尖细细摸索着身旁冰冷粗糙的石壁。
我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感觉时间过得无比漫长。黑暗中，其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胸膛的起伏，他呼吸的频率，他指尖划过石壁的细微声响，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独属于他的气息…都变得异常清晰。
（内心oS：完了完了…这氛围太诡异了…得说点什么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那…那个…”我干巴巴地开口，“回头得让我爹…给这破通道写个安全隐患报告…用户体验极差…”
杨康摸索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随即，我仿佛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极低的、气音般的笑声，短促得像是我的幻觉。
“嗯，用户体验…确实有待提升。”他居然接话了，语气里那点惯常的嘲讽似乎淡了些，多了点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停在了一处：“找到了。”
那是一块微微凸起的圆形石块，与周围石壁几乎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可能是复位机关。”杨康沉声道，“我试试。”
“等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手下意识地抓住他摸索的那只手臂，“万一…万一是更坑的陷阱呢？比如万箭齐发什么的？”
“不会。”片刻后，杨康的声音响起，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设计此地之人，既留入口，必不会设绝户之计。否则，何须如此隐蔽？”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
杨康不再犹豫，指尖用力，按下了那块凸起的石头。
“咔嚓…咯咯咯…”
一阵沉闷的机括声响起，挤压着两人的石壁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最终回归原位。
清凉的空气重新涌入，狭窄的通道恢复了原状。
火折子被重新点燃，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彼此有些狼狈的身影。
我脸上发烫，赶紧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个小布包，假装拍打灰尘：“咳咳…这工程质量…回头必须差评！”
杨康瞥了我一眼，没接话，只是将火折子举高，照向前方。只见不远处的通道尽头，老槐树错综复杂的根系之下，一块明显被松动过的石板半掩着，露出其下一角陈旧的油布包裹。
“看来，东西还在。”杨康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仿佛刚才黑暗中那片刻的紧绷与微妙从未存在过。
我也压下心头异样，快步上前：“快看看！”
两人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搬开石板，取出那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几片色泽古旧、材质特殊的皮革，上面用细如蚊足的朱砂字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正是《九阴真经》的上册残篇！
“找到了！”我惊喜道，随即又皱眉，“但这似乎…还是不全？”
“无妨，结合下部和周伯通的记忆，或可推演。”杨康仔细地将残篇收起，目光扫过周围，“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与郭靖汇合……”
他的话音未落，通道外，原本该是郭靖警戒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不寻常的、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金属甲片碰撞的铿锵之音！
绝非郭靖！也绝非寻常路人！
杨康脸色骤然一变！
（内心oS：我靠！不是吧？！刚搞定副本bUG，巡逻怪就刷脸上了？！这打怪延迟也太坑了！）
杨康猛地吹熄火折子，将我往身后一拉，另一只手已按在了剑柄之上，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嗅到危险的猎豹。
狭窄漆黑的通道内，刚刚松懈下来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甚至比之前石壁压顶时，更多了几分未知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