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内,寂静无声。林枫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如潮汐般起伏不定。玉露还元丹的药力已完全化开,温润平和的能量流淌在四肢百骸,修复着与幽冥长老激战以及强行吞噬黄泉死水造成的暗伤。但更重要的,是他心神彻底沉入紫府,梳理、消化着方才那场生死搏杀带来的庞大感悟。
生与死的边缘,往往最能激发潜能,照见道途真谛。与金丹后期巅峰的幽冥长老对决,尤其是最后时刻,面对九幽黄泉阵的绝杀和上古阴煞的恐怖威压,他被迫将混沌之道的“吞噬”与“演化”催发到极致,甚至触摸到了一丝“归墟”的意境。那种将万物能量,无论生死清浊,尽数纳为己用,化归混沌,又于混沌中孕育新生的过程,虽然凶险万分,却让他对《三生诀》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混沌……并非单纯的毁灭与创造,而是包容,是转化,是轮回的基石……”林枫心念流转,紫府中那枚拳头大小的混沌金丹缓缓旋转,表面道痕愈发清晰深邃,内部那方微缩的混沌虚影似乎也凝实了一丝,隐隐有地水火风初步定格的趋势。他的灵力在一次次压缩、提纯、与异种能量对抗、最终将其同化的过程中,变得愈发精纯凝练,总量更是提升了近三成!金丹中期的境界,不仅彻底稳固,更是向前迈出了一大步,直逼中期巅峰!
更重要的是,他的肉身经过混沌道源池的洗礼,又承受了黄泉死水的冲刷和自身混沌灵力的反复淬炼,此刻隐隐散发出一层微不可察的混沌宝光,血肉骨骼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混沌符文自然生成,与天地间的本源道韵产生着极其微妙的共鸣。这正是“混沌道体”初步小成的征兆!虽然距离叶默那等圆满道体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已然让他肉身强度、恢复力以及对各种能量(尤其是混沌、阴阳、生死等属性)的亲和与抗性,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时间在深度入定中飞速流逝。一日后,林枫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恢复平静,却更显深邃。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如长江大河、却又圆转如意的磅礴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油然而生。此刻的他,有信心即便再次面对全盛状态的幽冥长老,即便不敌,也绝对能凭借初成的混沌道体和新领悟的“混沌归墟指”与之周旋,甚至战而胜之!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自旁边响起。叶清雪不知何时已结束调息,正静静地看着他,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的恢复速度,比我想象的更快。而且……你的气息,似乎更加深邃了。”
林枫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轻微的爆鸣声,拱手道:“多谢叶姑娘护法,伤势已无大碍。”他顿了顿,看向叶清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叶姑娘,你之前提及‘打破僵局’、‘超越先祖期望’,不知是何意?叶默前辈当年,究竟留下了怎样的局?敌人又是谁?”
叶清雪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良久才轻声道:“先祖惊才绝艳,横压一个时代,但也因此树敌无数。明面上的敌人,如幽冥道、虚空噬魂族等,虽强,但并非最可怕的。真正的危机,源于星空深处,一些不可名状、视万物为刍狗的古老存在。先祖当年,似是为了应对一场波及诸天万界的‘大寂灭’之劫,才不得不兵行险着,留下传承,自身则不知所踪。”
她目光悠远,带着一丝沉重:“这三万年来,默门与洛月联盟看似维持着平衡,实则暗流汹涌。昔年仇敌潜伏暗处,蠢蠢欲动。而圣院内部……守旧派固步自封,唯恐变革损害现有利益;革新派虽求变,但理念激进,难辨祸福。更有人……或许早已被渗透。先祖留下的后手,并非万能,需要真正的‘变数’来激活,来引领。”
她看向林枫,眼神认真:“你身负最核心的混沌传承,道途与先祖同源却又隐隐不同,成长速度惊人,心性坚韧,正是最有可能打破这数万年僵局的人选。我看好你,并非虚言。但前路艰险,远超你的想象。圣院之内,也绝非净土。你需有心理准备。”
林枫闻言,心潮起伏。叶默面临的敌人,竟是涉及诸天存亡的恐怖存在?圣院内部亦是派系林立,危机四伏。自己这个“核心循迹者”的出现,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明白了。”林枫目光坚定,并无惧色,“既得叶默前辈传承,因果自当承负。前路再难,我自一剑斩之。”他的道心,在一次次磨砺中已坚不可摧。
叶清雪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幻战界还剩最后一日。外界关于你的传闻恐怕已沸沸扬扬。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枫略一沉吟:“伤势既复,自然要出去。这幻战界是磨砺之地,也是获取资源、验证所学之地。最后一日,当主动出击,会一会各方英豪,也看看还有哪些魑魅魍魉跳出来。”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强大的自信。修为大进,混沌道体初成,他正需要足够的对手来磨砺锋芒!
“好。”叶清雪也不劝阻,只是提醒道:“离天歌之事,我已暗中处理,离火神朝明面上暂时不会发作,但暗杀绝不会少。幽冥道损失惨重,更不会善罢甘休。此外,需小心圣院执法殿的某些人,他们或许会以‘违反规则’‘下手过重’等名义找你麻烦。”
“多谢提醒。”林枫记在心里。圣院执法殿,看来也非铁板一块。
两人不再多言,叶清雪挥手撤去禁制。林枫感应了一下方位,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融入了溶洞的黑暗之中。他并未与叶清雪同行,彼此身份敏感,暂时分开行动更为妥当。
叶清雪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静立片刻,轻轻摩挲着手中那枚愈发温热的玉佩,低语道:“混沌道体初成……成长速度,比预想更快。希望……你能赶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真正成长起来……” 说罢,她身影缓缓淡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枫离开藏身之处,神识全力展开,覆盖范围远超之前。混沌道体初成,他对天地能量的感知敏锐了数倍,轻易便捕捉到数十里内几处强烈的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
他选定了其中一处煞气最浓、隐有龙吟之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片刻后,一座笼罩在暗红色煞云下的幽深峡谷出现在眼前。谷内,一场激战正在进行!
只见一名身着兽皮、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青年,正是万兽山少主蛮擎,正与一条长达百丈、头生独角、遍体覆盖漆黑鳞甲的蛟龙状幻战兽厮杀!那蛟龙气息磅礴,已臻金丹后期巅峰,口喷毒火,爪裂虚空,凶威滔天!蛮擎虽勇猛,肉身强横,徒手与蛟龙搏杀,拳拳到肉,打得山崩地裂,但明显处于下风,身上已有多处伤口,鲜血淋漓。
峡谷另一侧,还有几道身影在暗中窥视,气息隐晦,不怀好意。
林枫隐匿气息,悄然靠近。他认得那蛮擎,乃是此次招新的顶尖天骄之一。此人性格直率,并非阴险之辈,与离火神朝、幽冥道并非一路。
眼看蛮擎一个不慎,被蛟龙巨尾扫中,吐血倒飞,那蛟龙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其吞噬!暗中窥视的几人眼中露出喜色,似乎准备趁机抢夺。
就在这时,林枫动了!
他身形如电,后发先至,瞬间出现在蛮擎与蛟龙之间!面对那吞噬而来的巨口,他不闪不避,简简单单,一拳轰出!
这一拳,看似朴实无华,却蕴含了混沌道体的磅礴气血之力和混沌灵力的碾压力!拳锋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嘭!!!”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那蛟龙足以咬碎山峰的巨口,被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中!坚逾精金的龙牙崩碎,庞大的龙头被打得向后猛仰,发出痛苦的哀嚎!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一拳之力轰得连连倒退!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蛮擎稳住身形,抹去嘴角鲜血,瞪大眼睛看着那道挡在自己身前的青衫背影,满是难以置信。
暗中窥视的几人更是骇然失色!徒手硬撼金丹后期巅峰的幻战兽?这是何等恐怖的肉身力量?!
林枫收拳而立,衣衫猎猎,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暴怒的蛟龙,淡淡开口:
“你的对手,现在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