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妍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哪里奇怪了？”
“你看，咱们实验室里的人永远都是分两拨行动的。” 乔熙掰着手指，“李开俊师兄要么独来独往，要么只和杰杰师兄搭伙，可其他人总像约好了似的，一到饭点就集体行动。” 她朝背后努了努嘴，“上次组会结束，我亲眼看见他们几个一块出校门在等出租车，估计是去外面聚餐呢。”
季殊妍停下脚步，风衣下摆被风掀起又落下。每到饭点，徐令贤、姚晚音、郑念章，周悫、崔小雅、裴萧、赵路远一行人总是默契地同时起身。而李开俊的工位永远沉寂如孤岛，要么对着电脑纹丝不动，要么早已不见人影。她自己则习惯在宿舍煮面，或是和乔熙约好了一起吃，竟从未注意过这种微妙的分隔。
乔熙见季殊妍陷入沉思，轻碰她的手臂：“你也发现了吧？”
“确实……”季殊妍缓缓点头，秋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之前没细想，被你一说才意识到。”
乔熙歪着头，疑惑道：“那她们为什么不和李师兄一起？”
季殊妍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可能师姐们不习惯和师兄单独相处？就像你也不会单独约杨森齐吃饭一样。”
“不对不对！”乔熙反问道，“周师兄、裴师兄、赵师兄不是男的吗？他们怎么就能和师姐们打成一片？”
季殊妍无奈地摇摇头：“这我就真不清楚了。”
乔熙咬着嘴唇，继续分析：“而且周师兄和郑师姐还是李师兄带的呢，按理说关系应该更亲近才对。但我总感觉，他们只有在讨论实验的时候，才会和李师兄说上几句话。”
“也许是他们觉得李师兄不太好亲近？” 季殊妍回忆起实验室里的场景，“我好几次看见他批评周悫和崔小雅，语气还挺凶的呢。”
乔熙喃喃道：“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她想了想，话锋一转，“师姐你觉得，我们实验室的人都怎么样？”
季殊妍道：“我和大家接触不多，不过郑师姐挺和善的，上次还主动教我使用拉曼仪。”她在脑海里扫描着实验室人的面容，“李师兄也很热心，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我的问题。”
“对吧！”乔熙眼睛水汪汪的，像找到知音般凑近，“我感觉实验室里，只有李师兄会主动关心我们这些新来的。他说话也挺幽默的，老喜欢开我们的玩笑。至于其他人，似乎都不太搭理我们呢。”
季殊妍点点头：“嗯，梁老师确实很器重李师兄，组会上也经常表扬他。”
乔熙道：“除此之外，裴师兄倒是也经常和我聊些有的没的。”
“裴萧啊……”季殊妍微微蹙眉，手指搭在挎包带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她思考着该如何描述，“笑容背后藏着很多心思，让人瞧不透呢。不像郑师姐，一看就是没什么心眼的那种，问她什么都会坦诚相告。”
“我觉得他挺特立独行的。”乔熙指着自己耳垂比划，“你看见没，他还戴耳钉呢。”
季殊妍笑笑：“算了，别管别人怎么样了，先把我们自己的科研做好吧。”
乔熙夸张地叹了口气，挽住季殊妍的手臂：“师姐你也太认真了！不像我，我就想着周末去哪家新开的网红店打卡呢~”
“你才研一，当然不懂这些。”季殊妍忍俊不禁地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对了，你成像学得怎么样了？”
乔熙双手一摊道：“在跟着晓苹师姐和杰杰师兄后头学呢。杰杰师兄总说‘成像这条路不好走啊，师妹还是趁早改邪归正吧’，边说边摇头晃脑的，他也是个逗比。”
季殊妍道：“那你怎么想的？”
“我先试试呗，做不出来再说。”乔熙眼底跳动着热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光，“我和老板聊天，他也说研一是试错黄金期，大胆折腾，不要束手束脚的。”
季殊妍望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莞尔一笑：“那你就听他的吧。”
晚风掠过，带来远处桂花若有似无的香气，前头食堂的灯光渐渐明亮起来。
开着空调的实验室里，暖风吹得头顶一片温热的沉闷。郑念章趴在工位上，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双眼似睁非睁，就在意识即将涣散时，一道急切的声音骤然将她惊醒。
“师姐！” 季殊妍风风火火地从梁松哲的办公室赶来，连笔记本都没来得及搁下，便三步并作两步凑到郑念章身旁道，“刚刚梁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给了我一个和楼下许老师实验室合作的项目！要用他们的微流控技术结合咱们实验室的拉曼技术！” 她虽刻意压低声音，可激动的情绪仍溢于言表。
原本正分析实验数据的裴萧，听到这番对话，握着鼠标的手猛地僵住。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侧头，耳朵不自觉地竖起，看似仍盯着屏幕，实则将注意力全放在了两人的交谈上。
郑念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挑眉道：“这不是好事吗？你之前不还发愁没课题做？不过老板怎么突然安排你接这个项目？”
季殊妍神情略显凝重：“说是他们组的微流控平台缺乏整合经验，咱们的拉曼技术正好能弥补。” 她皱了皱眉，“但时间太紧张了，项目要求明年下半年就得结题。”
郑念章笑着轻拍她的胳膊，鼓励道：“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凭你的能力，肯定能把项目做得漂亮。就是时间紧，接下来有你忙的咯！”
李开俊走过来道：“这是梁老师给你的考验，也是看重你，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季殊妍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得赶紧制定个详细的计划，不能耽误了进度。”
“哟，你们说数字姐这又是唱的哪出？居然又要进军微流控领域了！”裴萧夹起一块鸭血，却没心思吃，又丢进麻辣烫碗里，在塑料碗沿溅起星星点点的汤汁，“微流控？这不是我老早就在组会就提过的想法吗？当时老板还说‘很有创新性’，怎么转眼就变成她的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