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离开晨露部落已有半月。
他并未急于离开戈尔甘森林,而是沿着森林北部边缘区域穿行。这里相较于被腐化严重侵蚀的核心地带,生机恢复得更快,但也因此吸引了更多来自森林之外的三教九流——冒险者、佣兵、逃犯、商人,以及形形色色寻求机遇的人。
系统的“危机预判”模块时而在识海中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提示着潜在的威胁,可能是隐匿在灌木丛中的毒蟒,也可能是某个心怀不轨的跟踪者。叶玄凭借化神巅峰的修为以及“虚空遁影”神通,总能轻易避开或解决这些麻烦,同时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看上去就像一个修为不高(约在筑基、金丹期徘徊),但身法诡异的独行客。
这一日,一座依托着森林边缘、毗邻一条浑浊河流建造的小镇,出现在叶玄视野中。
镇子以粗糙的木材和巨石垒砌而成,围栏上挂着风干的兽骨和锈迹斑斑的武器,充满了粗犷与野性的气息。镇门口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通用语写着——“灰水镇”。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劣质麦酒的味道、汗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形形色色的人进出小镇,有人类、矮人、少数皮肤颜色较深或带有兽类特征的亚人,甚至还能看到一两个披着斗篷、气息阴冷的疑似黑暗精灵。他们的目光大多带着警惕与审视,打量着每一个新来的面孔。
叶玄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混在人群中走进了灰水镇。
镇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喧嚣杂乱。石板路(如果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块能算路的话)两旁挤满了各种摊贩,叫卖着从森林里猎取的魔兽材料、采摘的草药、粗糙的武器皮甲,以及一些来路不明、闪烁着微弱魔法灵光的物品。酒馆里传出喧闹的争吵声和跑调的歌谣,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空气中还混杂着某种廉价香料的刺鼻味道。
“信息汇集之地……”叶玄心中默念。这种龙蛇混杂的边境小镇,往往是获取情报的最佳场所,同时也可能隐藏着意想不到的机缘。
他需要更详细的外界地图,需要了解千塔之城、龙骨荒原、月光林地更具体的信息,也需要寻找能助他淬炼肉身、冲击炼虚级体魄的契机。化神巅峰的肉身已是凡俗极限,想要突破,非大机缘、大磨砺不可。
叶玄先是走进镇上唯一一家看起来像样的杂货铺(兼营情报),用几块从低阶魔兽身上获取的、蕴含纯净生命能量的晶核,换取了一份相对详细的戈尔甘森林北部边境区域地图,以及一本薄薄的、记录了附近区域传闻和势力分布的羊皮册子。
从杂货铺老板,一个精明的老地精口中,他得知了一些零碎信息:千塔之城拉塞恩确实封闭了大部分对外通道,只允许持有特殊许可的法师进入;龙骨荒原的亡灵天幕在扩张,据说几个大型佣兵团和神殿势力已经组织人手前往调查;关于月光林地,老地精所知甚少,只含糊地提到似乎有精灵族的使者曾在附近出现过,行色匆匆。
这些信息印证了木喉长老的话,也让叶玄对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随后,他走进镇上最喧闹的“断斧”酒馆,点了一杯淡麦酒,在一个角落坐下,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酒客们的交谈。
大部分都是毫无价值的吹嘘、抱怨或是关于森林某个角落出现稀有魔兽的狩猎信息。但很快,几个围坐在一张大木桌旁、身上带着浓烈血腥气和元素灼烧痕迹的佣兵的谈话,引起了叶玄的注意。
“……妈的,那头‘雷角犀’也太猛了!皮糙肉厚,老子的大剑砍上去就留个白印!要不是卡尔最后用爆裂火球轰中了它的眼睛,我们‘血狼’小队就得全交代在黑岩峡谷了!”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壮汉灌了一口酒,心有余悸地说道。
“别光说雷角犀,峡谷深处那地方才邪门!”另一个瘦削的、眼神锐利的弓箭手压低声音,“越往里走,重力好像越大,空气都粘稠得像水一样!我感觉骨头都快被压碎了!要不是为了那几块‘重玄石’,鬼才去那种鬼地方!”
“重力异常区域?”叶玄心中一动。他正愁找不到极端环境来淬炼肉身,这黑岩峡谷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重力环境是锤炼体魄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之一。
“重玄石?”疤痕壮汉眼睛一亮,“那可是好东西!听说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炼金大师和附魔师,愿意花大价钱收这玩意儿!能用来制作重力结界或者强化武器盔甲!”
“是啊,可惜那地方太危险,我们也就敢在外围转转,捡了几块小的。”弓箭手叹了口气,“据说峡谷最核心的地方,重力是外面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别说我们,就是那些能飞的大人物,进去了估计也得趴下!而且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上次我好像瞥到一道黑影,速度快得离谱,在那种重力下都跟没事一样!”
几十倍上百倍重力?还有未知生物?
叶玄眼中精光一闪。这黑岩峡谷,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炼体宝地!化神巅峰的肉身,在外界常规环境下已经很难有提升空间,但在那种极端重力下,必然能受到极大的压迫和刺激,配合《万川归墟经》中记载的炼体法门以及生命本源的滋养,突破炼虚级肉身大有希望!
至于那未知的生物,或许是危险,但也可能是另一种机缘。
他默默记下了“黑岩峡谷”这个名字,以及从佣兵们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大致方位——位于灰水镇西北方向,大约三日的路程,靠近一片被称为“叹息山脉”的支脉。
将杯中寡淡的麦酒一饮而尽,叶玄放下几枚铜币,起身离开了喧闹的酒馆。
目标明确,无需再耽搁。炼虚之境的突破,就从这黑岩峡谷开始!他需要先去准备一些应对极端环境的辅助物品,比如能短时间内稳定气血、缓解压力的高阶丹药,虽然他炼丹技艺已达化神巅峰,但一些特殊药材还需采购。
走出酒馆,叶玄抬头望向西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小镇简陋的建筑,看到了那处蕴含着机遇与挑战的险地。
重力加身,磨砺筋骨,正是突破炼体关隘的绝佳助力。这灰水镇,果然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