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沪上欲锁
核心冲突：都市斗法（VS 南洋邪师），第二个葫芦（净化）苏醒。
第一部：魔都迷情
第4章：《欲望之网》
（起）
包铜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外间的喧嚣与浮华彻底隔绝。
门内的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更为宽敞深邃，装饰极尽奢华，却透着一股阴森压抑的气息。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落，遮挡了外界的灯火，仅靠几盏造型诡异的壁灯和中央一座香炉散发出的昏黄光线照明。香炉中焚烧的正是那种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香料，气味更加浓郁，吸入肺中，竟隐隐有勾动心魔、放大欲望的效力。
方圆强行压下丹田内第二个葫芦（净化）的剧烈躁动，灵台紧守，真武心法运转不息，将那试图侵入的异香与无形的精神影响隔绝在外。他面色如常，目光平静地看向房间中央。
巨大的紫檀木桌后，端坐着如同肉山般的金老板。他穿着团花绸缎马褂，手指上那枚翡翠戒指在昏光下泛着幽绿的光泽，与乃篷手中那个黑色骷髅眼窝里的光芒隐隐呼应。他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但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眼睛，却如同冰冷的探针，上下打量着方圆，试图从他身上找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乃篷则站在金老板身侧稍后的位置，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方圆，手中黑色骷髅微微转向，那两点幽绿的光芒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方才方圆进门时那一瞬间的气息波动（净化葫芦的异动），显然并未完全瞒过他的感知。
“方先生，幸会，幸会。”金老板开口，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指向桌前的紫檀木椅，“鄙人金万豪，做点小生意。听手下人说，方先生有一卷家传古帛书，颇为神异，特请先生进来一观，开开眼界。”
方圆依言坐下，将手中的木匣放在桌上，不卑不亢地道：“金老板过誉了。不过是祖上遗留的一卷残书，年代久远，文字艰深，在下才疏学浅，一直未能参透其中奥秘。听闻金老板见多识广，尤好古物，故而冒昧献上，还请金老板品鉴。”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符合一个试图以古物换取“机缘”的普通学者形象。
（承）
金老板哈哈一笑，肥厚的手掌抚过木匣，并未立刻打开，而是话锋一转：“方先生太谦虚了。能在光华大学任教，岂是才疏学浅之辈？我看方先生气度不凡，眉宇间隐有灵光，想必也是与我道有缘之人。”
他话语中的试探意味十足。所谓的“灵光”、“有缘”，分明是在点破方圆并非普通凡人。
方圆心中微凛，知道对方起了疑心，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受宠若惊：“金老板谬赞了。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平日除了教书，便是读些杂书，强身健体而已，哪有什么灵光？至于缘分……能得见金老板，见识这南洋秘术的神奇，或许真是在下的机缘。”
他巧妙地将“灵光”引向读书人的“文气”和普通的“强身健体”，将“缘分”限定在今晚的见闻上。
这时，乃篷突然用生硬的汉语开口，声音冰冷如同刀刮骨头：“你身上，有不一样的味道。很干净……也很诱人。”他手中的黑色骷髅对准方圆，幽绿光芒闪烁不定，那股冰冷的意念再次试图渗透。
方圆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并非针对肉体，而是针对他的精神、他的气运，甚至他体内蕴含的灵力！这乃篷，竟想直接强行汲取他的本源！
他心中怒意暗生，却不敢硬抗暴露实力。心念电转间，他悄然引动了体内那枚已觉醒的“洞察葫芦”的一丝微能。并非反击，而是模拟！
他模拟出之前在那男学生赵显宗身上感受到的、被“招财骨符”汲取能量时的那种虚浮、外泄的气场，只是将这气场放大数倍，显得“质量”更高，仿佛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蕴含着远比常人精纯的“生命元气”和“灵性”，正是邪修梦寐以求的“资粮”！
同时，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不适”和“茫然”，仿佛被那骷髅的力量所影响。
果然，感受到这股“精纯”而“庞大”的虚浮气息，乃篷眼中的贪婪大盛，那冰冷的吸力骤然加强了几分。而金老板细小的眼睛里也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乃篷大师！”金老板连忙出声制止，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方先生是客人，更是有可能带来‘重宝’的贵客，不可无礼！”他看似在维护方圆，实则是不想这“难得的补品”在彻底榨干价值前被乃篷独吞。
乃篷冷哼一声，不情愿地收敛了吸力，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方圆，如同盯着猎物的饿狼。
金老板转向方圆，笑容更加“热情”：“方先生勿怪，乃篷大师修炼的功法特殊，对身具灵根之人尤为敏感。他这是看出了先生的不凡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终于伸手打开了桌上的木匣。
《灵枢营造法式》残卷的仿制品展露出来。那古老的帛材质感，玄奥莫测的鸟虫篆与图谱，尤其是方圆刻意模拟附着其上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古老“匠道”的沉凝意蕴，立刻吸引了金老板和乃篷的全部注意力。
金老板虽然看不懂文字，但他能感受到这帛书散发出的那种跨越时空的厚重与神秘，绝非近代仿品所能拥有。他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好！好一件古物！这气息……古朴苍茫，定是先秦甚至更早的宝物！方先生，此物……您当真愿意割爱？”
乃篷也凑近仔细观察，他虽不通中土古文字，但对能量更为敏感。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想要触摸帛书，却被方圆不动声色地合上木匣，阻隔开来。
“金老板，此物乃祖传之宝，若非为了探寻大道，在下绝不敢轻易示人。”方圆语气带着一丝不舍与决然，“只是，在下对查猜大师的‘转运秘术’心向往之，更听闻秘术能助人窥见天地至理。若以此书，能换取一个亲近大师、聆听教诲的机会，方某……心甘情愿。”
他直接将目标指向了查猜本人，而非眼前的金老板或乃篷。
（转）
金老板闻言，与乃篷交换了一个眼神。方圆提出的条件，正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甚至正中下怀。一个身怀“重宝”且本身“资质极佳”的“有缘人”，正是他们扩大势力、向上邀功的绝佳筹码。
“方先生果然是有大志向的人！”金老板抚掌笑道，“不瞒先生说，查猜大师神通广大，寻常人想见一面难如登天。不过……”他话锋一转，露出商人式的精明，“若是方先生诚心归附，献上此宝，再以自身灵性为引，助大师修行，金某倒是可以代为引荐，甚至恳请大师破例收您为入门弟子，传您无上秘法！”
他图穷匕见，不仅要帛书，更要方圆这个人！要将他作为修炼的“炉鼎”和“资粮”！
方圆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激动”与“挣扎”之色，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片刻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道：“若真能得窥大道之门，方某……愿效犬马之劳！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在下对秘术原理尚存疑虑，不知金老板能否为在下解惑一二？也好让方某……彻底心安。”
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这“欲望之网”的核心机密。
金老板见方圆“上钩”，心情大好，加之有意炫耀自身权势和背后力量的强大，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说道：“既然方先生即将成为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查猜大师布下的，乃是一座旷古绝今的‘万欲噬灵大阵’！”
他指着脚下：“这寰宇大厦，便是阵眼之一！以上海千万人的欲望为引，以信众的诚心（魂力、气运）为薪柴，凝聚无上伟力！此阵不仅能助大师修炼无上神通，更能操控市场，影响国运，甚至……沟通冥冥中的存在，获取长生秘法！”
他越说越激动，肥肉纵横的脸上泛起红光：“你看外面那些愚夫愚妇，他们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财富、权势、美色！而他们付出的，将会成为大师和我们攀登巅峰的阶梯！这是何等伟大的事业！”
乃篷也冰冷地补充道：“阵法核心，连接所有信众。他们的欲望，就是阵法的力量。他们的灵魂，终将归于圣骷（他手中的黑色骷髅）。反抗者，将被吸干气运，横死街头。顺从者，将分享荣光！”
方圆听着这疯狂而邪恶的计划，心中寒意更盛。这已不仅仅是敛财或修炼邪法，而是企图以一座都市、乃至一国之民运为祭品，达成其不可告人的恐怖目的！其野心之大，危害之烈，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他必须尽快找到彻底摧毁这大阵的方法！
就在这时，金老板似乎接到了什么讯息，他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木镯微微震动了一下。他脸色微变，对乃篷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方圆笑道：“方先生，大师似乎有要事相召。您先在此稍候，我已安排人为您准备入门仪式所需的‘灵引’。待我回来，便带您去觐见大师！”
说完，他不等方圆回应，便与乃篷匆匆离开了房间，那扇包铜木门再次紧闭，只留下两名气息阴冷的保镖守在门口。
（合）
房间内只剩下方圆一人。他脸上的“激动”与“顺从”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金老板和乃篷透露的信息极为关键。“万欲噬灵大阵”、“寰宇大厦为阵眼之一”、“连接所有信众”、“操控市场、影响国运”，这些碎片拼凑起来，让他对这邪阵的规模和运作方式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确实是一个以整个上海欲望场为基础，以信众为节点，以寰宇大厦等核心地点为枢纽的庞大网络。破阵的关键，在于切断其能量来源（信众），或者摧毁其核心枢纽（阵眼）。
直接摧毁阵眼动静太大，容易造成无辜伤亡，也未必能彻底根除遍布城市的网络。那么，从“信众”入手，或许是一个更好的突破口。如果能大规模切断信众与邪阵的联系，或者让信众意识到秘术的危害，主动脱离，便能从根本上削弱大阵的力量。
他之前感应到的、那些信众身上的“标记”（骨符、陶俑等），就是他们与邪阵连接的通道。如果能找到一种方法，在不引起查猜警觉的情况下，大规模净化或屏蔽这些“标记”……
想到这里，他丹田内那个一直躁动不安的第二个葫芦（净化），再次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与悸动！仿佛在说，它正是为此而生！
方圆心中一动，或许……可以尝试引导这净化葫芦的力量，制作出一种能够暂时屏蔽或削弱那“标记”连接的符箓？不需要完全净化，只需暂时中断那欲望之力的传输，让信众体验到“运气”消失甚至反噬的感觉，或许就能促使他们醒悟？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需要对净化之力有精妙的掌控，更需要合适的载体和时机。
他屏息凝神，不再强行压制净化葫芦的躁动，而是尝试以心神与之沟通，引导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最为纯粹的净化之意，凝聚于指尖。一丝清凉、圣洁、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微光，在他指尖若隐若现。
他需要找到合适的载体……普通的黄纸朱砂恐怕难以承载这葫芦的本源之力，而且容易留下痕迹。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香炉中缓缓升起的、那带着邪异香气的青烟上。这香料能放大欲望，勾连邪阵，其本身或许就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介质？能否……以其为基，反向构筑一个微型的净化力场？
就在他凝神思索、指尖那丝净化微光缓缓勾勒出一个玄奥符文雏形时——
“吱呀——”
包铜木门被猛地推开！
之前离去的乃篷去而复返，但他此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黑色骷髅幽绿光芒暴涨，死死锁定方圆！他身后，跟着数名眼神狂乱、周身邪气缭绕的黑衣保镖，显然已被邪术完全控制！
“你不是普通人！”乃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被欺骗的暴怒，“你身上的‘干净’是伪装！你在窥探圣阵！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恐怖的邪压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向方圆碾压而来！整个房间的邪异香料烟雾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扭曲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缠向方圆！
（第五卷第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