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景枝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毯子掉了下来。
邵京放下酒杯,把毯子重新给霁景枝盖回去。
林樾就注视这一幕,竟觉得眼眶湿润,差点眼泪就要掉下来,温暖的光线照在他们两人身上,就像是已经结了婚的夫妻,动作自然又寻常。
霁景枝似乎是觉得热,邵京刚给她盖上就被她踢走了,邵京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笑笑,又给她盖上。
林樾一时都看晃了眼,陷在邵京的笑容中,泪水也彻底掉出来,他这一刻知道他的决定没有错。
把许言从法国带回来,邵京才能活过来。
心死了一次,也可以慢慢长回来。
只要人对。
林樾就是有一种直觉,霁景枝一定会跟邵京在一起,因为,他们两个才是一类人,属于邵京的终究会走到邵京身边,而不是需要邵京去万水千山,跋山涉水的去走向那个根本不适合,又没有心的人。
两人都是对待感情很认真,很专一的人,要是在一起了,也不会三心二意,见异思迁。
就算他们刚认识不久,相处时间少,也可以日久生情啊!
只要他帮帮忙,就不信撮合不了他们两个。
林樾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起身,他也好久没有看到邵京这么放松的笑过了,跟他今晚长谈,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
既然要撮合,就要有两人世界,他要给他们留点时间了,于是,“我先去睡了啊。”
“你等等,让她在这睡?”邵京抓住他,“着凉了怎么办?”
林樾装作一副头疼的模样,“我头疼。”
“诶呀,诶呀,我不管了!我好困,不行了,我要去睡觉了。”他就甩开邵京的手就往客房跑了。
邵京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霁景枝,只好看着林樾的背影消失,和紧紧关上的房间门。
林樾也确实是真困了,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沾上床就睡了,还睡的很死,沈缇来了他也不知道。
沈缇从电梯出来,站在门外的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进去了,说什么呢,微信都删了,密码呢,密码会没换吗,还是她的生日吗?
她还能进去吗。
待了很久,十几分钟,她想理清楚,想弄明白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失控到这个地步,甚至在何砚面前暴露出来,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烦躁,为什么分手了还要来找他。
最后,理不清楚。
她伸出僵硬的指尖,按在密码锁上。
密码锁亮着微亮的光,屏幕冰凉,数字冰冷。
输入密码锁的声音,清晰却又沉闷,沉闷是沈缇的。
清晰是邵京听见的。
他此刻抱着霁景枝,把她身上的毯子拿走,一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而耳边却传来清晰的声音。
沈缇按下。
【1220,521】
密码锁响了一声。
紧接着,门开了。
密码没换,沈缇颤抖着的指尖握紧,却抖的握不住,没有一点力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好像来的时候的怒火和烦闷都没有了。
她推开门,一览无余,尽收眼底,暖黄的灯线照着客厅,也照着落地窗前的邵京和霁景枝。
沈缇站在门口,看着邵京把霁景枝抱在怀里,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抱着她的肩膀,她则贴在他的胸膛上,手勾着他的脖颈。
邵京没有说话,而是先把霁景枝抱回房间。
他的背影决绝,也绝情,就像那次在海边,他也是头都不回一次的离开,跟现在一样。
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沈缇当头一棒,脑袋被这一幕砸的嗡嗡的,她反应不过来,也没有办法给反应,因为在他盯着邵京背影的时候,邵京已经打开了他房间的门。
把霁景枝抱了进去,不是客房。
是他的房间。
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啊,这间房是邵京的卧室,他把霁景枝抱到了他的卧室,习惯的就像是一件平常的事。
沈缇闭上眼睛,狠狠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掐的指尖嵌进去,刺痛,青紫,她也没有松开,想把冷静和理智给掐回来,可灯线照在她的脸上,藏无可藏,退无可退,一切都暴露无遗,是比纸还要白的脸色。
一时云端,一时地狱,输入密码进来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疼,比手心嵌出了血还疼。
邵京从房间出来后,关上门。
他走到客厅,给她倒了一杯水,“你来拿你放在这的东西吗?”他想不出来她还有什么理由来这。
沈缇没接过他的水,眼睛盯着他这张脸,他穿着的黑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头发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垂在眉眼,跟许言一点也不像。
脖子上面有一个口红印。
沈缇就盯着那个口红印,没有说话,她凑过来,掌心突然就覆盖在他的脖子上,去摩挲那个口红印,她指尖微凉,邵京皮肤却是炙热的,“比我想的快。”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笑着问他。
而眼底不见半分笑容。
邵京嫌弃的躲开她的触碰,侧过身,拿过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他不想跟她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你要是来拿东西,拿了就走。”
“我要不是呢。”沈缇还是笑笑,手僵持在空中。
“那你就滚。”他抬起黑眸,锐利又薄凉。
沈缇漂亮的脸上因为这几个字僵硬的连动一下都动不了了,她放下手,垂在身侧,似乎在回味他刚才那句话,“让我滚。”
邵京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神望着门外。
“嗯。”他笑一声,真心实意,以往对她满眼爱意的眼睛,现在只有嫌弃,冷漠,厌恶。
沈缇舌尖顶了下脸颊,气笑了,“邵京。”
邵京看都没看她,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完。
沈缇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两杯酒杯,还开了一瓶年份上好的罗曼尼,他跟霁景枝,玩的挺浪漫的。
“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她抓着那个问题不放,“你跟霁景枝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邵京翘着的二郎腿在空中轻轻晃悠了一下,背靠在沙发,手搭在沙发椅角,慵懒,“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拿东西就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不拿,就滚,沈总,是这几个字让你很难理解吗?”
“还是…。”他黑眸含笑,不肯给她一个正眼,这个时候才终于看她一眼,“许言回来了,你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
沈缇绷着的那根弦,咔嚓,断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