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缇醒了之后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在阳台。
江妄舟给戎晚使眼色,“你去看看小沈怎么了。”
戎晚拿了一件毯子去阳台。
就看见沈缇抽着烟,呛的正咳嗽。
她赶紧给她倒了杯水,把她手里的烟给抢了下来。
一看烟灰缸已经一半烟头了,沈缇很久不抽烟了,一次抽这么多,别说她,谁也受不了啊。
戎晚脸色都黑下来不少,“你怎么回事?”
“不是回檀院去找许言了吗,不是回家了吗?为什么是何砚把你送回来的?你还哭成这样?”
“你去哪了?”戎晚直击她脆弱的地方。
沈缇眼尾一滴泪掉落下来时,彻底砸破这沉闷的黑夜,戎晚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她走过去,把沈缇抱住,一抱才发现她在发抖,身子也是凉的,戎晚被吓到了,“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你别一个人忍着。”
沈缇还是不说话,在戎晚的环抱中,眼泪越掉越多,她哽咽着痛哭,像是要把今晚的一切都哭出来,手脚发麻,动不了的瞬间,邵京再从贯穿她每一根神经。
她想到了他呼吸碱中毒的模样。
是不是也像她现在一样的疼,疼到几乎寸断肝肠。
江妄舟听到声音就跑了进来,看着沈缇哭的狼狈和难过,他都觉得恍惚,怎么哭成这样……
“小沈……。”
沈缇哭累了,就倒在戎晚身上,她由着眼泪划过,声音沙哑着说,“我看见邵京抱着景枝去卧室了。”
江妄舟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两眼一黑。
戎晚一时不知道先安慰哪一个好了,就先问沈缇,“你去找邵京了?”
沈缇藏不住,从她从壹号院回来戎晚这,就藏不住,她艰难的点了下头,“嗯。”
“景枝在他家。”沈缇说这话也看了一眼江妄舟。
“两人喝着红酒,挺甜蜜的,邵京对景枝…好像也有那个意思。”她平静的把经过跟戎晚讲了一遍,“邵京祝我跟许言幸福。”
戎晚觉得后背有层凉意,“不好吗……。”
“好啊。”沈缇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她鼻尖一酸,泪水又掉下来,来势汹汹,她越忍越适得其反,“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为什么…他说祝我跟许言幸福,晚晚,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好疼。”疼的她感受到血液一点一点的冰凉,身体的每一寸都失去了力气,连哭都是疼的。
一想到邵京嫌弃恶心她的眼神,她觉得她那一刻好狼狈,去找他的时候狼狈,看见他抱着霁景枝时狼狈,被他说着滚的时候狼狈。
狼狈的背后却是钻心入骨的疼,把她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打烂,碾碎,碎成那堆玻璃碎片,一扎就会见血。
说那些伤人的话时,沈缇以为能扳回一局,她想看邵京发火,想看他因为自己会生气,会恼怒,哪怕有一点别的情绪也好,可他没有,他很平静的祝她和许言幸福。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看他说这话时的决定。
于是她逃走,她逃避,沈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无措的看着戎晚,目光都是年少时的影子。
彷徨失措,无助可怜。
戎晚如鲠在喉,看不了一点她现在这个眼神,就像看见了那年沈荷去世,沈钊山不管不问,一个人时的沈缇,她也是这般,戎晚去拽江妄舟的手,江妄舟深呼一口气,吐出烟雾,难得语重心长的跟她说,“小沈。”
“你跟许言分手的那年,我记的很清楚,你在我和戎晚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那个时候的沈缇,青春年少,张扬傲骨,别提是许言,就是沈荷还在,她也不会折下傲骨去低头。
“对邵京,你究竟是玩一玩,还是认真了。”江妄舟回头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要面子的女孩,仿佛看到她十几岁的模样,“小沈。”
“说话。”
沈缇从她去壹号院找邵京时,就已经知道,那个想法一闪而过却一直停留,所以她当作不知,不去想,让那个找不到原因的疼,疼到逼的她无法不去承认,可她觉得不可能。
她怎么会爱上邵京呢,他只是许言的一个替身而已,她爱他什么,爱这半年的陪伴,还是他每次看她时总是深情爱意的双眼,还是他为了讨好她,穿着白衬衫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他的甜言蜜语,带给她的偶尔欢笑。
沈缇抬起头,苍白的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憔悴,破碎,她问江妄舟,“他只是许言的一个替身而已。”
“替身也是个人。”
“我应该爱许言。”
“是吗。“江妄舟戳刀子的时候,可比戎晚还要狠,“那你现在给许言打电话,说你爱他。”
“你想跟他在一起。”
“敢吗。“江妄舟盯着她的脸越发深沉,“还是,你愿意吗?小沈。”
轰,沈缇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上那块一直疼,找不到原因被她一直压着早已经找到原因的地方,更疼了。
她苦笑,笑的眼泪流下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没有话可以说,只有沉默。
为什么许言回来这么久了,她也没有太开心,江妄舟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只当他们是在闹之前的别扭,反正人也回来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现在,沈缇今晚的种种反应来看,哪是闹别扭啊,他似乎大错特错,错到无法挽回,就连人都错了。
戎晚这时给了他一个眼神,对,你想的没有错。
沈缇爱的人根本不是许言,可能之前是,但现在绝对不是,是邵京。
时过境迁,哪怕三年也会物是人非,为什么,江妄舟也不知道。
她不愿意承认,因为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许言已经回来了,他却爱上了一个替身。
这叫什么。
沈缇擦下眼泪,看了一眼戎晚,“算你狠。”
戎晚笑笑,“还行吧。”
也就是太了解沈缇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德行。
“怎么看出来的。”在车里,戎晚的那个眼神,沈缇就已经意识到了。
她认真的想了一下,“你去机场接许言的时候。”
“和你跟邵京说你要认真在一起的时候。”
沈缇眼睫颤的更厉害,她攥紧手心,“机场怎么了。”
戎晚去找林樾时,就注意到了沈缇好几次都在往邵京的方向看去,上车后,她更是几次透过后视镜去观察。
这也是戎晚为什么要去找林樾算账的原因。
“小沈。”戎晚今晚就要她的面子扫地,逼她承认,她很少叫她小沈,压迫感袭来,“你的性格和脾气这几年在商场被闻易锻的权衡算计,感情也是薄情随心,从你这拿走几分认真更是天方夜谭,无稽之谈。”
商场如战场,爱情如软肋,戒备心和防备沈缇最重。
“你却跟邵京说你认真了。”戎晚眼神瞥向她,锁定,深邃,“你说认真的时候,就是动了真心。”
“你知道许言不可能会从法国回来,以他的秉性和性格,你们都不会为了谁先服软低头。”
“所以,你跟邵京说认真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认真去想过许言。”甚至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许言不会再回京城,又何止是沈缇,戎晚也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