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缇按住花瓶，“花是我买的，我会拿走。”
“不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的邵京清楚听见，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
许意清冷的眼眸从花上移开，转到她脸上。
“那就麻烦你扔进垃圾桶了，许酌不喜欢花。”
沈缇笑笑，“也麻烦你出去后把门开着就好。”
“让许酌透口气，香水味道太浓不利于病情恢复。”
许酌偷笑出声，心里那口气也吐了出去。
“我就不送你了姐姐，慢走啊。”
许意握紧手机，想说什么许是考虑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就欲言又止了。
许意出去后，沈缇坐下，“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是我的错觉吗。”
“她……是不喜欢我，我身边的朋友她也都不喜欢，唉，不用管她了，你跟我说说言哥吧，他回京城还好吗，还适应吗，有没有时常跟你说起我。”
沈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哪个问题。
她和许言之间也没有说他以为的这么多话。
又何况，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躲着他。
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逃避。
在unexpectedly看到邵京的时候，听到他说许言时，沈缇就知道，她不能在逃避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去面对，也不只是那个时候，从许言下飞机回到京城。
她站在机场很平静，没有哭，许言风尘仆仆走近，拥抱她，她掉下眼泪时，也不都是因为久别重逢，看见了许言，而是透过反光的机场玻璃。
看到了身后的邵京。
她不知道她那什么时候的心情要怎么去调整。
就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看。
离开机场以后，她的心也没有缓过来。
沈缇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许言会突然回来，为什么邵京会在机场。
一切来的太巧，都在逼她做选择，她第一次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去处理这个问题。
戎晚和江妄舟都认为她应该选择许言。
她也这么认为，所以她那天在机场放弃邵京，选了许言。
沈缇以为她是对的，她把邵京放在身边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像许言，眉眼间有他的影子吗。
可久而久之，那天在海边跟他说了分手之后。
沈缇觉得心里好像又有一块地方空了。
那块空的地方让她时常做事情时走神，签字时签错字，甚至在那之后她很少回檀院。
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只是他突然离开还不习惯。
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听到霁景枝跟她说，她喜欢邵京，很喜欢，很喜欢，要跟她公平竞争。
沈缇第一个意识到的不是霁景枝喜欢上邵京了。
而是邵京也会被别人喜欢。
从那之后，好像一切都失控了，她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陷入，痛苦，挣扎，难过，失落，等回过神，想挽回时，发现早已经无法挽回。
她以为她是旁观者，实际回头看，她已是局中人。
一些话，一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她来法国，一半是因为沈荷，一半则因为许言。
她站在医院时，就在想，如果没认识邵京，她来法国找他了，她会是什么心情，开心，激动，亦或是带着恨和爱。
她发现都没有，她很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恍惚，就跟他跟她提分手时一样平静吗，他有梦想，有选择，她那时没有拦着他离开京城当无国界医生，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可能也不会拦着。
当平静被撕去，她眼尾有泪闪过，发现一直停在原地的是执念，到底也是怨他突然去了国外，跟她提了分手。
那时的沈缇年轻气盛，心比天高，尊严和自尊对她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东西，许言却把这一切都打碎。
她哪能受得了，就跟他说，你滚了永远也别回来。
实则自己在原地，一直没有放下，就这么较劲了三年，也不知道在较劲个什么，还把邵京给扯了进来。
沈缇深呼一口气，把喉咙里的哽咽咽回去。
许酌看着她的眼尾一点一点变红，泪水差点落下。
也沉默不语，脸上则是一脸担心的表情。
沈缇这时抬头，也看着许酌，有那么一刻，她恍然，好似这时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许酌，是许言。
她转头看向外面的埃菲尔铁塔，眼眸轻颤，沈荷很喜欢这，她也想到了沈荷之前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喜欢就要去争取，而在后一句是闻易告诉她的。
如果你发现那个想要去争取的不适合你自己。
也可以放下。
她要去选择，不能伤害许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快刀斩乱麻，遵循她自己的内心，也把那些面子也一起扔下。
跟许酌加了微信，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沈缇从医院离开。
闻易就在楼下等着她。
看到她出来，也就把烟给掐了，扔进垃圾桶，暼到她红红的眼睛，皱眉，“你哭了？”
以为她会要面子的不承认，闻易都想好一会回去查一下监控了，她却一脸平静的说，“嗯。”
闻易意外，“为什么？”他回头，看着她。
“没什么，就觉得自己错了。”她也有话要问他，“你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他跟她说的话可太多了。
“我想争取的发现不适合自己，我可以放弃。”
闻易眯起眼睛，“嗯。”
“记得。”
他心烦想抽烟，“如果不适合你自己，就别勉强，以后有一天后悔了，谁也没办法。”
“耽误了他，也耽误了你自己。”
沈缇紧绷的脸慢慢松了下来，她裹紧身上的衣服，“你想抽烟就抽吧，不用这个时候想到沈荷。”
“她不让你做的事多了去了，你哪一件没做。”
“这时候也不用装了。”
闻易：……
沈缇上车以后，就靠在车窗，又看了一眼埃菲尔铁搭。
觉得她应该早点过来，是不是一切就都好了。
她什么也没说，拿出手机伸出车窗拍了两张照片。
借着晚霞映照，留下埃菲尔铁搭。
闻易上车后，问她干什么咔嚓咔嚓的，她给他看了一眼，“回去的时候给沈荷看看。”
“算你有点良心。”
沈缇关上手机，闭上眼睛，“彼此彼此。”
“这么说，你准备回去了？”那他就回去找秦回……。
“谁说的。”沈缇指尖敲着膝盖，一搭一搭，声音沉，她轻轻抬眼，白他一眼后，“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