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跨境电商峰会的余温还未散去，广州白云机场的VIp通道里，陈凡刚摘下墨镜，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峰会演讲后的亢奋。衬衫袖口的褶皱没来得及抚平，手机就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般疯狂震动，屏幕上“孙悦”两个字带着刺眼的红。
“陈总，出事了！”孙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背景里夹杂着阿拉伯语的嘈杂争吵，“咱们发往迪拜的第三批FANqI无线充电升级版，在杰贝阿里港清关被卡住了！海关那边说货物‘涉嫌技术参数与申报不符’，直接扣在了监管仓库，还说要抽样送检，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
陈凡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攥得发白。这一批货是针对中东斋月前的备货高峰，足足有5000台，占了本月中东订单量的三成，一旦延误，不仅错过销售黄金期，还会影响FANqI在Souq和Noon平台的店铺评分——中东消费者对配送时效的敏感度远超东南亚，超过7天未收货的订单，拒付率会飙升至40%以上。
“别急，”陈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感，多年的创业磨砺让他早已习惯在危机中保持镇定，“先问清楚，是哪个部门抽检？对接的清关公司是什么说法？技术参数不符具体指哪一项？”
“清关公司是之前秦总介绍的‘中东捷运’，他们说今天一早突然换了抽检官员，对方拿着一份标注‘科锐提供’的技术报告，说咱们的散热模块参数和申报文件不一致。我反复核对过，申报文件都是按照实际参数填的，绝对没问题！”孙悦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我现在就在清关大厅，想找抽检官员沟通，对方直接避而不见，中东捷运的人说，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施压。”
科锐！这两个字像一根针，刺破了陈凡刚放下的警惕。一周前，法务团队刚打赢科锐的专利侵权诉讼，对方当庭表示不服，扬言会“用所有合法手段维护权益”，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选在了中东市场的咽喉地带——清关环节。
“你先稳住，”陈凡快步走向停车场，拉开车门的动作带着风，“别跟海关起冲突，也别轻易接受抽检延期，我现在联系秦墨，他在中东有多年的物流资源，说不定能搭上话。另外，让林薇立刻调取这批次货物的生产数据和申报文件，做一份详细的比对报告，一旦需要申诉，这就是铁证。”
挂了电话，陈凡直接拨通了秦墨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能听到背景里传来的高尔夫球杆击球声，显然秦墨正在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陈老弟，刚从峰会下来就找我，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分享？”秦墨的声音带着笑意，轻松惬意。
“秦哥，这次得麻烦你了，”陈凡直奔主题，把迪拜清关受阻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现在怀疑是科锐在背后搞鬼，他们联合当地抽检官员卡咱们的货，中东捷运那边也束手无策。”
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科锐的手段倒是比我想的更下作，”秦墨的声音冷了下来，“杰贝阿里港的海关总署署长是我父亲的老相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先把抽检的事按住。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科锐在中东经营了五年，和当地不少势力都有勾结，这次恐怕不只是清关这么简单。”
“我明白，”陈凡点头，“只要能争取到时间，我们就能拿出证据申诉。另外，秦哥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科锐在中东有没有合作的本地物流商或者资本？我怀疑他们可能不止卡这一批货。”
“没问题，我让中东分公司的人立刻去查，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秦墨爽快地答应，“你也别太着急，杰贝阿里港每天清关的货物上千批，真要抽检，也不可能真拖十天半个月，关键是不能让他们找到‘篡改参数’的借口。”
挂了秦墨的电话，陈凡又拨通了林薇的号码。“陈总，我已经在核对数据了，”林薇的声音带着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生产记录显示，这批次散热模块的散热效率是18w\/㎡·K，申报文件上也是这个数值，科锐提供的报告里写的是15w，明显是故意压低了参数。另外，我刚分析了Noon平台的后台数据，过去24小时，咱们店铺的咨询量下降了30%，而科锐的店铺搜索量涨了25%，他们应该是提前预判到咱们的货会延误，已经开始抢流量了。”
“果然是早有预谋，”陈凡冷笑一声，“你继续盯着数据，尤其是cod支付的订单，一旦出现拒付预警，立刻整理出来。另外，让张涛那边优化一下产品溯源系统，把散热模块的生产流程、检测报告都上传到溯源码里，消费者扫码就能看到真实参数，就算货物延误，也能先稳住部分客户。”
“好的，我马上办。”
车子驶往凡强科技总部的路上，陈凡的大脑飞速运转。科锐在专利诉讼中败诉，失去了用法律手段遏制FANqI的机会，现在转而在渠道和物流上动手脚，说明他们已经急了。但中东市场是凡强科技进军国际的关键一步，一旦在这里失守，不仅前期的投入打了水漂，还会让其他国际品牌看到可乘之机，后续进军欧美市场只会更难。
四十分钟后，陈凡回到公司，刚走进会议室，李强和张涛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桌上摊着中东市场的供应链分布图和产品检测报告。
“陈总，”李强率先开口，“我刚联系了工厂，咱们的散热模块都是按照中东高温环境改良的，每一批都经过三次检测，绝对不存在参数不符的问题。如果海关真要抽样，我建议咱们主动申请第三方检测机构介入，比如SGS，这样结果更有说服力。”
“我同意，”张涛推了推眼镜，“我已经把散热模块的技术原理、改良方案还有检测数据整理成了一份英文报告，随时可以提交给海关。另外，我刚才黑进了科锐中东官网的后台，发现他们昨天刚更新了一款无线充电器，参数和咱们的FANqI升级版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标注的‘现货供应’，我怀疑他们是提前生产了仿品，就等着咱们的货被卡住，趁机抢占市场。”
陈凡拿起桌上的报告，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眼神愈发坚定。“科锐想趁火打劫，没那么容易。”他敲了敲桌子，“现在分三步走：第一，李强立刻协调工厂，再加急生产3000台升级版，走秦墨的备用物流专线，从阿曼清关，绕开迪拜的堵点，确保斋月前能有货补上；第二，张涛把技术报告和科锐仿品的证据整理好，发给孙悦，让她联合中东捷运，正式向海关提交申诉，要求第三方机构检测；第三，林薇负责对接Souq和Noon平台，说明货物清关受阻的情况，申请延长发货时限，同时在店铺首页挂出溯源码查询入口，安抚消费者情绪。”
“明白！”三人异口同声地答应，立刻起身去落实。
会议室里只剩下陈凡一人，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眉头依然紧锁。他总觉得，这次清关事件背后，不仅仅是科锐的报复那么简单。科锐作为国际品牌，虽然行事激进，但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地伪造数据、勾结海关，这背后会不会有更强大的势力在推动？比如……黑石资本？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手机就又响了，是秦墨发来的微信：“查到了，科锐在中东和‘迪拜星途资本’走得很近，而星途资本的最大股东，就是黑石资本的中东分公司。另外，海关那边回话了，同意第三方检测，但要求咱们缴纳20万美金的保证金，而且检测结果需要5个工作日才能出来。”
黑石资本！陈凡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他们，环球易购背后的靠山，现在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了。20万美金的保证金，对现在的凡强科技来说不算难事，但5个工作日的检测时间，足够科锐把仿品铺满中东市场，到时候就算货物清关成功，也错失了最佳销售时机。
他正想回复秦墨，孙悦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声音带着一丝慌乱：“陈总，不好了！Noon平台突然发来通知，说收到大量消费者投诉，说咱们的产品‘存在安全隐患’，已经把咱们的店铺暂时下架了！Souq那边也发来预警，说如果24小时内不能解决清关问题，就要降低咱们的店铺权重！”
陈凡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科锐联合黑石资本，一边在清关环节卡脖子，一边在平台上制造负面舆论，显然是想把凡强科技彻底赶出中东市场。
“投诉的消费者有具体信息吗？是真实订单还是水军？”陈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薇正在核查，初步判断大部分是虚拟账号，而且投诉内容高度一致，明显是有组织的水军！”孙悦的声音带着哭腔，“陈总，咱们现在怎么办？店铺下架，货物被扣，再拖下去，中东市场就彻底完了！”
陈凡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桌上的中东市场地图，迪拜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像一个刺眼的伤口。他知道，现在退缩就是前功尽弃，只能硬刚到底。“孙悦，你立刻联系Noon和Souq的招商经理，把科锐伪造数据、雇佣水军的证据提交上去，要求平台介入调查。同时，联系当地的华文媒体和科技媒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公之于众，舆论压力有时候比申诉更有用。”
“好，我现在就去办！”
挂了电话，陈凡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了凡强科技的财务报表和供应链清单。自有工厂的核心部件自给率达80%，这是他们最大的底气，就算中东市场暂时受阻，也能靠东南亚市场的营收撑下去。但黑石资本的介入，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从企业竞争升级到了资本博弈，凡强科技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更猛烈的围剿。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匿名邮件提醒，发件人地址一串乱码，标题只有三个字：“小心点”。
陈凡心中一凛，点开邮件，里面只有一张图片——那是他昨天在东南亚峰会上演讲的照片，照片上被人用红笔圈出了他身边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西装，面带微笑，看起来像是峰会的工作人员。而图片下方，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黑石资本亚太区总裁，马克·怀特。你已经被盯上了，中东只是开始。”
陈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后背泛起一层冷汗。他终于明白，迪拜清关的受阻、平台的下架、水军的投诉，都只是黑石资本的开胃菜。那个在峰会上离他不过三米远的男人，早已把他当成了必须清除的目标。
就在他准备转发邮件给团队时，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李强的电话，声音急促得像是要冲破听筒：“陈总！工厂那边出事了！咱们的核心原材料供应商突然发来通知，说因为‘产能不足’，要停止供货，而且之前订的一批散热芯片，也被他们以‘运输途中损坏’为由，拒绝交付！”
原材料断供！陈凡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自有工厂的产能再高，没有原材料也只是空壳。黑石资本这一步，直接掐住了凡强科技的命脉。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却照不进陈凡心中的阴霾。清关受阻、店铺下架、原材料断供，三记重拳接踵而至，每一次都打在要害上。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马克·怀特的笑脸，又看了看桌上那份1亿估值的融资协议，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而此刻，迪拜杰贝阿里港的监管仓库里，一批贴着FANqI标志的货物正被叉车运向角落，一个穿着海关制服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用流利的阿拉伯语说道：“马克先生，一切按计划进行，他们的货，至少要在仓库里待上半个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很好。告诉科锐，让他们准备好庆功宴。另外，盯着那个叫陈凡的中国人，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夜色渐浓，凡强科技的会议室依然灯火通明，陈凡看着围坐在桌前的核心团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没有丝毫退缩。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原材料断供，中东货被扣，黑石资本要置我们于死地。但我想说，越是艰难，我们越不能放弃。现在，我需要大家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和我一起扛过去？”
“有！”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坚定。
但陈凡心里清楚，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硬仗。黑石资本的势力遍布全球，而凡强科技只是一家成立不久的初创公司。他们能熬过这次危机吗？中东市场还能保住吗？那个匿名邮件里的警告，又会带来怎样的狂风暴雨？
一切都是未知数，而夜色中的广州，早已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