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和妙空方丈闲叙了几句。
裴老夫人按捺不住：“妙空大师，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您曾给我怀孕的儿媳批语，说她一胎双星……”
“阿弥陀佛。”妙空方丈拈动佛珠，“二位是为此事而来？”
裴老爷子：“没错。大师能否明示，这福星是谁？灾星又是谁？可有什么化解之法？”
妙空方丈：“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裴老爷子和老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
裴老夫人咬了咬牙：“大师，能不能说得再直白些？”
妙空方丈嘴唇微动，无形之中却仿佛有一种力量限制了他，他叹了口气：“佛曰：不可说。”
“那您看我孙女呦呦，这孩子是不是克父克母、天性孤星的命格？”
裴老夫人灵机一动，换了问法。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妙空方丈：“看来是有贵客到访。”
他起身相迎。
“妙空大师，今日登门拜访，实在是叨扰了。”应父语气温和，“这是我夫人，宋茜。”
应母一身白色套装，没戴名贵珠宝，只戴了一对珍珠耳环点缀。
“大师您好。”
“应大夫、应夫人，二位请。”
二人进了茶室，才发现裴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在。
双方打了个招呼，心里都直犯嘀咕。
妙空大师虽是出家人，但有一颗九窍玲珑心。
待人接物向来礼数周全，让人如沐春风。
今日怎么会安排同一个时间段接待两家人呢？
裴老夫人心想，难不成是应无恙出了什么问题？
她先是痛斥了番那家无良夏令营的事儿，唏嘘说：“弃疾那孩子真是可惜了，还好无恙没报名，他这两天怎么样？”
“无恙现在状态不错。”应母笑眯眯的，“早上还非要和我们一起来爬山呢。”
“什么？”裴老夫人有些吃惊。
应无恙从小到大出门次数屈指可数，如今愿意出门，那岂不是说明情况好转了？
怎么该好转的苏弃疾没好转，这应无恙倒是越来越好了……
“咳。”裴老爷子咳嗽了声提醒。
裴老夫人猛地清醒，这可是当着应无恙父母的面呢，装也得装出几分体面来。
她连忙找补：“那可真是太好了，无恙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自然是希望他越来越好，他要是能经常出门，让他多和娇娇玩一玩。”
应母笑笑，却不接话。
裴老夫人的反应她看在那里，那能是盼着她家无恙好的意思吗？
而且无恙明明是和呦呦玩得好，为什么要让他和满嘴谎话的裴娇娇玩？
应母面上不显，心里总归是有几分不舒服。
“几位施主，尝尝今年的明前新茶。”
妙空方丈适时解围。
应母转头看向他：“妙空大师，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问问，若是恩人还在世，能为对方塑像供奉香火吗？”
“夫人一片报恩之心实为大善，但为活人塑像相当于建生祠，若是命格太弱，恐有折寿风险啊。不如夫人立一块长生牌位，为其祈求福寿，以表感激。”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那就立长生牌位！”
裴老夫人好奇，到底是谁对应家有这么大的恩德？
妙空方丈拿来纸笔：“请夫人在纸上写下恩人的姓名。”
应母正要落笔，忽然想起什么：“抱歉，我只知道恩人的小名，还不知道恩人的大名。”
她记得呦呦的生母怀孕时，曾经给她起过一个大名，叫裴静姝。
只是时间太久，她印象模糊，不敢确定。
“老夫人，请问呦呦的大名叫什么？”应母问。
裴老夫人震惊不已：“你要为呦呦立长生牌位？！她怎么配……”
应母面色骤冷：“她是我们无恙的救命恩人，还救了他两次！当然配得我们应家的任何感谢！”
“可她只是个三岁半的孩子……”裴老夫人难以接受，应家竟然把呦呦捧到这么高的位置。
更何况，呦呦的大名，早就给裴娇娇用了，还上了户口。
若是要给呦呦用，那娇娇岂不是要改掉用了三年多的大名了？
应母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和呦呦母亲私交不错，此时只觉得讽刺：
“你们不会把呦呦母亲给她起的名字，给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用了吧？”
裴老爷子不悦：“应岱山，你太太这么说话合适吗？”
应父一脸无辜：“啊？我夫人说的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我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啊。”
裴老爷子和老夫人差点气吐血！
什么中医世家、修养极佳，明明是装疯卖傻、气人全家！
“娇娇不是假千金，她一样是我的孙女！以后还请慎言！”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应母气结，为呦呦母亲气，更为呦呦气！
翻遍《诗经》起的名字，就这么被一个冒牌货给用了！
妙空方丈和稀泥说：“小名也一样的。”
应母唰唰唰写下了呦呦两个字，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沓红布包着的现金，推了过去。
“大师，劳您费心了，这香油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呦呦的长生牌位前，灯火长明。”
妙空方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双手合十，袈裟袖子一挥，顺手把钱收了。
…
吃饱喝足，裴轻舟带两个妹妹闲逛消食。
那名山路上偶遇的女生忍不住尾随偷拍。
一开始裴轻舟还以为她是自己粉丝，但很快就发现，她镜头对准的全是呦呦。
“……”好吧，小丑竟是他自己。
不过裴轻舟的国民度还是挺高的，很快就被游客认出来。
他戴上口罩，也依然被围观，只好决定先裴老爷子他们一步下山。
“来都来了，要不要许个愿？”裴轻舟问。
裴娇娇跪在蒲团上，许愿裴轻舟塌房塌得更快一点！
裴轻舟注意力都在呦呦身上，他想知道幼崽的愿望是什么。
神明若是不为她实现。
那就由他这个哥哥来。
吃饱喝足的幼崽歪着小脑袋，望着宝相庄严的塑像：
“呦呦什么也不想要呀。”
“呦呦今天很开心，菩萨阿姨，也祝你天天开心哦~”
“嗯mua！”
她对着菩萨来了个飞吻。
裴轻舟忍俊不禁，向来无神论者的男人手持线香，虔诚躬身：
“神明在上，童言无忌，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