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热意来得又快又猛,慕青只觉得浑身力气被迅速抽空,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唯有小腹处那团火越烧越旺,带着一种令人羞耻的空虚和渴望。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苏文远的声音都仿佛隔了一层水幕,听不真切。
“慕少师?您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
苏文远注意到她突然泛红的脸颊和失焦的眼神,关切地倾身问道。
慕青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感让她暂时夺回了一丝清明。
她撑着桌面,霍然起身,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她甚至来不及等苏文远回应,便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走去。
她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走廊,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沿着滚烫的脸颊滑落。
“慕少师!”
苏文远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慕青遗落的斗篷,快步追了上来。
当他看清慕青此刻的模样——
双颊酡红如醉,眼神迷离涣散,原本清亮锐利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整个人如同风雨中摇曳的细柳,软软地倚着门框向下滑落——
“慕少师,您……您这是……”
苏文远并非懵懂少年,眼前的情形指向一个他不敢细想的可能。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搀扶住她。
他的指尖刚一触碰到慕青的手臂,一种可怕的、陌生的渴望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让她几乎想要靠近那片清凉。
“别碰我!” 慕青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他。
这一推耗尽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气力,脚下一个踉跄,竟直直地向旁边倒去。
“小心!”
苏文远惊呼一声,将软倒的慕青接了个满怀。
温香软玉在怀,女子身上特有的清甜气息混合着一种不正常的、诱人的热度扑面而来。
苏文远看着怀中人那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娇躯……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喑哑:
“慕少师……你……是不是中了那种药?”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下台,正想寻个机会再与慕青说几句话的云丝语看个正着。
他转过走廊拐角,便见慕青衣衫微乱,面上泛着异样潮红,被苏文远紧紧抱在怀中。
云丝语眉头拧紧,他能看出来此刻慕青的状态十分不对,当即就想上前。
“站住。”
一个冰冷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云丝语心头一凛,猛地回头,只见齐音公主不知何时悄然立于他身后,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齐音缓步上前,目光扫过不远处那纠缠的两人,又落回云丝语身上。
“离开这里。你什么都没看见。若是多管闲事……想想你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挥霍?”
云丝语身体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是……小人明白。”
云丝语低下头,声音艰涩,他转身沿着来路快步离开。
齐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得逞的冷笑。
云丝语一口气跑下楼梯,冲到春和楼门口,逆着涌入春和楼寻欢作乐的人流,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丞相府的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
丞相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顾兰倾接过八野递来的信件,指尖触及信封上熟悉、略显遒劲的笔迹。
“是慕老将军的回信?”他一边拆着火漆,一边随口问道。
“是,主子,下午刚到的。”八野恭敬回道。
信纸刚展开一角,书房门便被猛地推开。
管家顾不得礼仪,神色仓皇地疾步闯入:“大人!大人!门口有个叫云丝语的伶人求见!他说……慕少师有难!”
……
春和楼此时依旧笙歌鼎沸,宾客盈门。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撕裂了这片喧嚣。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一骑快马如黑色闪电般疾驰而来。
马背上之人玄衣墨发,面容俊美如谪仙,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骇人的煞气,正是当朝丞相顾兰倾。
骏马在春和楼门前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顾兰倾不等马匹停稳,已翻身跃下,紧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剑身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森森寒光。
“都给我让开!”紧随其后的八野一声暴喝,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发嗡。
原本聚集在门口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平日里矜贵雍容的顾丞相,此刻眉眼间尽是戾气与毫不掩饰的杀意,谁还敢挡路?
人群轰然四散,如同潮水般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顾兰倾一言不发,提着剑,穿过嘈杂的大堂,绕过曲折的回廊。
云丝语将顾兰倾带到客房,他甚至来不及指认,顾兰倾已是一脚狠狠踹出!
“砰——!”
厚重的房门应声而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房门洞开,房内的景象让顾兰倾心跳骤停一瞬。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床榻边的绸缎帷幔被撕扯得粉碎,散落一地。
衣物凌乱地抛洒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床榻边,一个男子衣衫不整地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不清面容。而慕青则蜷缩在床榻里侧,身上紧紧裹着一床锦被,只露出一个脑袋,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只纤细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床沿。
最刺目的是,她垂落的手腕附近,地上竟有一小滩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
而在床边,还立着一个人,正回头惊愕地看着破门而入的顾兰倾。
竟然是西蒙尼。
西蒙尼一见顾兰倾这提剑杀人般的恐怖态势,尤其是那双盯着他、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立刻高举双手,慌忙解释:“顾丞相!冷静!冷静!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顾兰倾哪里听得进半个字,暴怒之下,手腕一抖,长剑化作一道银光,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劈西蒙尼面门!
“哎呦喂!误会!天大的误会啊顾大人!”
西蒙尼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地躲开这致命一击,嘴里还在不住地喊冤。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自床榻上响起。
“兰倾……”
顾兰倾挥剑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立刻弃了西蒙尼,几步冲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裹在锦被里的慕青。
他目光扫过一旁昏迷的男子,眼中杀机再现,一只手已悄无声息地扣住了一枚藏在袖中的暗器,就要结果了这碍眼的东西。
“别……”慕青轻轻抬手,拦了一下他的动作。
“我没事……他,是我打晕的。”
她喘了口气,扯出一个略带讥诮的笑:“就这点下三滥的药……还想,彻底放倒我?”
顾兰倾的心稍稍落回半分,但立刻又揪紧,目光落在她垂落的手和地上的血迹上:“那这血……”
“我怕自己撑不住,失了神志。给了自己一刀……清醒一下……”
这时,惊魂未定的西蒙尼才敢凑过来一点点,连忙解释道:
“顾丞相,我来的时候,慕大人已经处理了那个歹人。我已经给慕大人简单处理过伤口了,血暂时止住了。只是那药力霸道,恐怕……恐怕慕大人现在极为难受。”
顾兰倾听完,用锦被将慕青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好,然后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抱着慕青,转身看向西蒙尼,眼神依旧冰冷:“今日之事,若有一字外传……”
西蒙尼立刻举起手,表情严肃:“顾丞相放心,我以罗斯王室荣誉起誓,今夜之事,绝不出我之口。”
顾兰倾不再多言,抱着慕青大步向外走去。
经过守在门口的八野时,他脚步未停。
只丢下一句话,清晰地传入八野和匆匆赶来的春和楼管事耳中:
“告诉这里管事的,今夜之事,若有半个字的风声传出去——”
他微微侧头,余光扫过那面如土色的管事。
“这春和楼,一日之内,就会成为他的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