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七悄声道:“这车里的柴火上有血,还有引魂香沫子,他们拿这玩意儿当燃料。”
陈十安心里有了数。
熬香需要文火慢炖,木柴得先浸透血料,再撒香粉,火候足够了,香气才能飘出十里,把孤魂野鬼勾过来。
他冲胡小七俩人打个手势,放轻脚步,不远不近跟着黑衣小年轻。
随着他绕过厂房,视野陡然开阔:
后院藏着一排低矮平房,不同于前院建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这排平房房顶搭着彩钢瓦,一看就是后搭建的。
一个红砖烟囱立在房前,烟囱口正往外冒黑烟,甜味就是从那儿出来的。
在平房门口,一辆白色厢货静静停在那,车尾号正是7K。
烟囱根儿下,摆着两口大铁锅,锅里咕嘟咕嘟翻黑泡,乍一看像是熬了一锅沥青,铁锅旁边有张木桌子,上面堆满暗红粉末,看样子是引魂香半成品。
两个壮汉站在铁锅前,光着膀子呼哈呼哈抡着铁锹,热火朝天的不断搅拌铁锅里的黑色液体。
陈十安压低声:“应该就是这帮杂碎。”
胡小七鼻尖耸动两下,目光锁定平房最右侧:“血腥最冲那边,估计……那边是主炉!”
正说着,最右侧门被推开,走出个戴护目镜的斯文男人,穿着一身医院的白大褂儿,手里提溜一只塑料桶,桶里红晃晃半下子,像放的久了,氧化成黑紫色的猪血。
他把桶递给锅边大汉,叮嘱道:“每锅加两勺血料,再熬两个小时,手别停,搅和匀了,香头才稳!”
壮汉应一声,拿大勺舀出血料,倒进锅里,黑泡呲啦一声,翻滚的更厉害了,一股甜腥热浪扑过来。
胡小七鼻子灵,被这味道一冲,差点呕出来,赶紧捂住嘴,极力忍着。
陈十安眼底发冷,引魂香需以人血为引,再混柳木屑、坟头土,连续熬七个时辰,才能炼成勾魂。
看这阵势,桶里指不定装过多少条人命!
他掏出手机,给苏冉发了条定位,附带两字:已至。
刚按完发送,就听身后一声脆响。陈十安心头一凛,猛地回身,银针已经夹到指缝!
在几人身后,三米外,另一个黑衣人端着枪弩,正冲他们呲牙冷笑,弩箭尖儿闪着蓝光,显然淬了毒。
他扯嗓子嚎了一嗓子:“大哥!有耗子溜进来了!”
一嗓子喊出去,平房门口几条壮汉齐刷刷抬头,目光刀子似的射过来。
胡小七低骂:“暴露了!”
陈十安眯眼:“那就硬趟。”
他脚尖挑起块碎砖,照弩手手腕踢去,啪的一声,砖块炸裂,弩箭打偏,钉进杂草丛。
几乎同时,陈十安箭步上前,一针扎进对方肩井,黑衣年轻半边身子立马木了,神色惊恐的栽倒在地。
就这么一耽搁,房前几条壮汉已经抡着铁锹、钢管冲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哪来的狗崽子,敢搅和佛爷的好事!”
最前面的大汉,穿着两股筋背心,手持两把短柄斧,叫骂着冲过来,隔着两米就抡圆了劈下!
陈十安瞳孔收缩,找准空隙,猛的出拳,分别击在汉子两条胳膊内弯,斧子当啷两声,掉在地上。他变拳为指,戳在在对方曲池,壮汉胳膊一麻,再抬不起来。
胡小七和李二狗那边也动了手。
狐火轰然炸开,热浪把冲最前的俩大汉逼退。李二狗一根铜棍舞的虎虎生风,嘴里也不闲着:“孽畜!吃俺老李一棍!哇哈哈哈哈!”
可对方又跑出十几个人,抄着乱七八糟家伙事儿全出来了。
陈十安心里暗骂:再拖就真被包饺子。他冲胡小七二人吼一声:“冲厂房!先找熬香的主灶!”
胡小七会意,狐火连弹,火球“嗖嗖”乱飞,把熬锅旁的木柴堆和桌子点着,干粉遇火,轰一声窜起老高,粉雾炸得满天都是。
趁对方捂眼咳嗽,陈十安三人甩开膀子,直奔旁边厂房侧门。
身后骂声、脚步声、铁器撞击响成一片,还有人气急败坏地喊:“关大门!打狗!”
厂房里空间很大,陈十安眯眼一扫,厂房中间地上,赫然摆着第三口大锅,看着比外头两口还深,锅里同样黑液翻涌;锅边有一圈高高的铁架,倒吊着七八个巨大的黑布袋,袋底漏着液体,正滴答滴答落到锅里。
胡小七声音发紧:“先生,袋子里是……人。”
陈十安额头青筋暴起,抬手一针甩出,“嗤”地划破最近一只布袋——
暗红色液体顺着布袋口子倾泻而下,袋里滚出半截胳膊,皮肤青白,腕子上还戴着女士手表。
一向粗神经的李二狗也明白了,咬着牙道:“拿活人炼香……这帮狗娘养的畜生!”
外头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十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杀意冲天:
“畜生……就该下地狱!”
陈十安脚尖挑起地上的铁锹把,横握在手,银针夹在指缝,身形微弓:
“上!”
随着一声暴喝,陈十安的铁锹把带着呼啸迎头砸向跑在最前头的大汉,银针紧随而至,直取咽喉!
战斗,就在这一秒,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