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苏亦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里面出来，身上换了件宽松的灰色睡衣，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
他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往沈思凝房间跑，拖鞋在地板上蹭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活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
“咔哒”一声拧开房门，沈思凝正坐在床边擦头发，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
她抬眼一瞧，见苏亦安急吼吼地站在门口，头发没擦干，睡衣扣子都扣错了两颗，顿时“噗嗤”笑出了声：“瞧你那样子，急得像只等着被摸头的小狗。”
“沈思凝！”苏亦安一听不乐意了，把毛巾往脖子上一甩，几步冲到她面前，胸膛故意挺得老高，“劳资才不是小狗！劳资是一头威猛的雄狮！你看这肌肉，这气势……”
他说着还攥了攥胳膊，试图挤出点线条来。
沈思凝放下手里的毛巾，仰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戏谑：“哦？雄狮？”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腰，“那我刚才是不是成功征服了一头雄狮？就那么轻轻一掐，某头雄狮就喊着‘宝宝我错了’，”
“看来这招，对付雄狮还挺管用，我算是学到了。”
“那……那是我让着你！”
苏亦安梗着脖子反驳，却没敢躲开她的触碰，“雄狮也是会疼的好不好？再说了，对自己喜欢的人低头，那叫绅士，不叫被征服！”
“是吗？”
沈思凝挑眉，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拽了拽，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那这头绅士的雄狮，现在要做什么？是想趴在床边摇尾巴，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苏亦安一把按住了手腕。他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声音有点哑：“做什么？当然是……”
他顿了顿，忽然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往床上放，“当然是陪我的小公主睡觉。”
“哎！”沈思凝吓了一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轻点！”
苏亦安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来，顺手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腿上：“放心，摔不着你。”他拿起刚才沈思凝用过的毛巾，笨拙地帮她擦头发，“头发没擦干就睡觉，会头疼的。”
沈思凝乖乖地坐着不动，任由他的手指穿过发丝，动作虽然糙，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笑了：“刚才还说自己是雄狮，现在倒像只笨熊。”
“笨熊就笨熊。”苏亦安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只要是你的熊，笨点也没关系。”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毛巾擦过头发的窸窣声，和两人偶尔低低的笑语。
“对了，”沈思凝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明天演唱会要早点去，听说门口有粉丝应援，能领好多周边。”
“知道了。”苏亦安点点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快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
“嗯。”沈思凝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
苏亦安关掉床头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他轻轻拍着沈思凝的背，像在哄一只娇气的小猫。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苏亦安大概是白天玩得太累，头刚沾到枕头没多久，呼吸就变得绵长均匀，显然是沉沉睡了过去。
沈思凝侧躺着看他，月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那点跳脱的劲儿全没了，倒显得格外乖顺。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苏亦安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在说梦话。
沈思凝心里顿时冒出个促狭的念头，她悄悄凑近了些，放轻声音，像哄小孩似的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话音刚落，苏亦安闭着眼睛，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竟然清晰地回了句：“苏亦安。”
那语气一本正经的，跟醒着的时候没两样。
沈思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怕吵醒他。
她又耐着性子等了几秒，见他没醒，又继续发问，声音里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意：“那……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呀？”
这个问题问出口，沈思凝心里其实有点小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
没想到苏亦安几乎没犹豫，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无比坚定：“沈思凝。”
三个字像颗小石子，在沈思凝心里漾开一圈圈甜美的涟漪。
她强忍着笑意，决定再逗逗他，故意提高了点音量，带着点命令的口吻：“苏亦安！叫妈妈！”
苏亦安似乎在梦里愣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像是在琢磨这个称呼。
沈思凝屏住呼吸，盯着他的脸，心里又期待又觉得好笑。
过了大概两三秒，他像是终于想通了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口，声音清亮得很：“妈妈！”
“哈哈哈哈……”沈思凝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她拍了拍苏亦安的胳膊，“你这家伙，睡着的时候怎么这么乖啊！”
苏亦安被她笑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还有点涣散：“怎么了……笑什么呢？”
他揉了揉眼睛，“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叫我？”
“没什么没什么。”沈思凝赶紧收住笑，往他怀里缩了缩，故意装睡，“你听错啦，快睡吧。”
苏亦安还没完全清醒，嘟囔了句“哦”，就又把她搂紧了些，脑袋往她颈窝里蹭了蹭，没过几秒，呼吸又变得均匀起来，大概是又睡着了。
沈思凝却没了睡意，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刚才苏亦安那句毫不犹豫的“沈思凝”和“妈妈”还在耳边回响。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心里甜得像揣了罐蜜。
月光依旧温柔，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相依相偎的呼吸声。
沈思凝打了个哈欠，往苏亦安怀里靠得更紧了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看来，明天有新的“把柄”可以拿捏他了。她在心里偷偷想道，然后也坠入了甜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