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沿着图书馆前的石板路慢慢走着，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又随着脚步缩短、拉长。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咚咚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风声。
他对江思暖的感觉，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从大一那年篮球场的夜晚算起，已经两年了。那天他刚和杨羽打完篮球，有个女生过来强行加了自己的好友。
后来的事想想就觉得好笑——她听说他练健身，死活不信他有八块腹肌，追着他要“验货”，最后被他红着脸躲开；在食堂一起吃麻辣烫，他记混了她不吃香菜，顺手给她碗里撒了一大把，结果被她追着打了半条走廊，最后还是他买了半个月奶茶才哄好；还有江思齐那事，她哥哥突然来学校找她，误把他当成欺负妹妹的“坏小子”，揪着他理论了半天，害得后来两人见面都有点尴尬。
可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让他越来越清楚地知道：跟江思暖在一起，总能笑得肚子疼；看她气鼓鼓叉腰的样子，心里会软得一塌糊涂；甚至连被她追着打的时候，都觉得是件开心事。她值得被人好好护着，值得有人陪她走很久很久。
“许默，两年了，还没准备好吗。”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捏了捏口袋里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他攒了两个月零花钱买的手链，“虽然你以前在她面前插科打诨，可是，你已经做出改变了，又有什么可紧张的。”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图书馆厚重的玻璃门。
暖气扑面而来，带着旧书和消毒水的味道。图书馆里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键盘敲击声。许默的目光在一排排书架间扫过，很快就锁定了角落里的那个身影。
江思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专业书，手里却捏着支笔，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窗外的灯光落在她脸上，给她的侧脸描了层柔和的边。
许默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脚步却没再犹豫。自从江思齐那次误会后，两人确实冷淡了些，见面顶多点头打个招呼，再没像以前那样疯闹过。但此刻，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脚步沉稳地穿过书架间的过道，径直向她走去。
走到桌旁时，江思暖才回过神，抬头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许默？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图书馆特有的小心翼翼，尾音微微上扬，还是他听惯了的那个调子。
许默拉过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手心里全是汗，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找你有点事。”
江思暖挑了挑眉，把笔放在书上：“什么事？看你这表情，怪怪的。”
“也没什么。”许默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摊开的书上，“这么晚了，还在复习？”
“嗯，最近没怎么复习，得抓紧。”她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你呢？不用忙你的事？”
“事再忙，也得先找你。”许默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江思暖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别开目光看向窗外：“莫名其妙。”
许默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图书馆里很静，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报时声，还有她轻轻的呼吸声。他心里的紧张慢慢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感觉——不管结果怎么样，能像这样坐在她对面，把藏了两年的话说出来，就不算遗憾。
他悄悄打开口袋里的小盒子，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链，深吸了一口气。
“江思暖！我爱你！”
许默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炸开，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甚至没顾上周围投来的目光，“咚”一声单膝跪下，将那个攥了一路的小盒子打开，举到江思暖面前——里面是条细巧的银手链，吊坠是个小小的篮球，正是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掉在地上的那个钥匙扣同款。
江思暖的脸“腾”地红透了，耳根烫得能煎鸡蛋。她慌忙站起身，拽着许默的胳膊就往图书馆外走，声音压得极低：“你疯了？别在这里！跟我去那边说！”
她几乎是拖着许默穿过惊愕的人群，拐进了楼梯间。厚重的防火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声音，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回荡。
“你要干什么？”江思暖松开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瞪着他，眼底却藏着点说不清的慌乱。
许默站起身，手心还在冒汗，却固执地把盒子递到她面前：“那个……你还记得我当初的约定吗？在微信上，我说过，我会做出许多改变，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点紧张，又藏着点期待，“如今，你看我……可以吗？”
江思暖的睫毛颤了颤，错开目光看向楼梯扶手：“所以……我如果不答应呢？”
“那我就一直改变。”许默想也没想就说，声音笃定，“改到你满意为止，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辈子。”
江思暖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却格外真诚，眼里的慌乱渐渐化开，只剩下柔软的光：“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上你了。”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弯得更厉害了：“从我哥打你的那晚，你发的消息，说‘对不起给我添麻烦了’，其实我当时就看到了，根本不是第二天才回复你的。”
“那时候我也有很多缺点，脾气急，还爱钻牛角尖，”她低头踢了踢脚下的台阶，声音轻轻的，“我也纠结了很久，只不过……我也一样，为了你，做出了许多改变。”
她抬起头，迎上许默的目光，眼里闪着亮闪闪的光：“所以……我愿意。”
“真的太好了……”许默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眼眶瞬间红了，他抬手抹了把脸，笑得像个傻子，“两年时间，没白费……”
他正想把手链给她戴上，江思暖却忽然往前凑了一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既然都在一起了，那就……留下点印记吧？”
“什……什么印记？”许默还没反应过来，话刚出口，就感觉江思暖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的脸拉了下来。
柔软的唇瓣贴上的瞬间，许默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思暖吻得很轻，带着点试探，很快就想退开，却被许默一把按住了后颈。他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火焰，反客为主，将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吻得又急又深，带着两年来所有的隐忍和期待，炽热得几乎要将两人融化。
楼梯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压抑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透过气窗照进来，落在交缠的身影上，勾勒出温柔的轮廓。许默的手紧紧攥着江思暖的衣角，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变成梦。
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相蹭。江思暖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迷离，却带着点得逞的笑意：“许默，你……”
“嘘，”许默按住她的唇，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别说了，我知道。”
他低头，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像是在确认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楼梯间的风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滚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