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祖临近这的一个气生根变形,化成了一个树人,走到了金龙祖祂们的近前。
那树人可以说是树祖的分身,但并不准确,祂其实算是树祖的一个小小的部分。树祖太过庞大,就连将意识体直接降临这里都做不到,只得分化出有那部分想法的意识体来传递信息。
那树人挠了挠头,对众妖道:“他的情况有点特殊,他的灵魂是不完整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天道给强行抹除了……”
树祖的这道分体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向众妖说道:“他,应该是人族的天机老人造出的那位王吧——”
“是!前辈。”
金龙祖没有隐瞒,而且也没有必要隐瞒。
那道树祖分体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说道:“也难怪他会是这种情况。人族做得太过火了,本就是逆天而行,还妄想借体将人族第一任人皇的灵魂体从天道嘴里扣出来,作为这具王体的主人,结果被天道强行抹杀掉了……他许是已经昏迷了许久了,我说得可对?”
金龙祖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树祖的分体继续道:“那这道灵魂应该是新魂,他所包含的气运太过强盛了,导致天道都不能将这不合理的存在抹杀掉,所以最后还是为这具王体招来了新魂,一道,本不属于我们万象界的灵魂。”
众妖面面相觑,有的都开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了,显然,祂们对于树祖的话一点都不理解,但树祖也没有想要继续下去这个问题的想法,就没有为众妖解答这个问题。
“有点麻烦……需要一些时间。”
金龙祖和天凤同时道:“那就劳烦树祖了。”
说罢,两妖都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也便带着诸妖走了出去。
树祖分体见祂们出去了,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分体看了看躺在枝条床上的珩,心道:“要是让人族的那帮家伙知道了不得发疯了?他们这些家伙废了这么大劲,甚至还搭上了一名顶尖战力的生命……”
“看来,这一轮大世可是热闹了……”
“不过……那些脏东西也都活跃起来了啊……”
那分体朝着远处望了一眼,几息后又收回了。
那分体朝着主干上靠了上去,重新融入到了树祖的体内。
珩的体内,识海空间
珩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就感觉自己体外的那道牵引越来越强烈,甚至都有了一些拖拽感。
珩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体外的牵引怎的越来越强烈了啊?嘶——我……该不会选错了吧……”
“不管了,来都来了,哪有哪有回头的道理啊?”
珩也便没有继续理会那体外的牵引,继续顺着那道体内的牵引走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珩也终于是来到了体内牵引的源头。
“我靠——我的脑子里的空间有这么大吗?走这么久啊?”
珩抱怨道。
在他眼前的是一位身着白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他漂浮在空中,盘着腿坐着,闭着双眼。
珩又走近些,把手在老者面前晃了晃:“老先生?老先生?”
见那老者没有反应,珩挠了挠自己的头,思考了片刻,想着,伸出手拍一拍他估计有效果。
珩伸出手,想拍一下老者,结果手直接就穿了过去,根本碰不到老者一丝一毫。
“嘶——有点难办啊,老登?喂?醒醒喂?还活着没?”
见老者还是没有动静,想着激怒他是不是可以?
“咳咳——老不死的!你……”
也恰好这时,老者动了,他伸出了手直接就点在了珩的眉心!
珩被吓了一跳,刚想做出什么反应来,就被直接拉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中。
“我————”
珩两眼一黑,等到睁开的时候一股传承开始如洪水般涌入他的灵魂中!
他的意识被带到了祭坛前面。
尘埃在祭坛深处凝滞,像是亿万年来未曾惊动的梦。珩的意识所附身的人站在那具巨大的石棺前,心脏的搏动声在绝对的死寂里撞着自己的耳膜,一声,又一声,沉重得发闷。
珩有些懵:“这是什么?感觉有点像那个……AV……啊不对……是VR?”
古老祭坛的巨石刻满了无法辨认的图腾与符篆,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厚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息,是时光腐烂后的味道,混杂着石头的冰冷和某种更深沉、近乎威压的存在感。
许多记忆呈现在了珩的眼前:
他历经九死,闯过连修士大能都闻之色变的遗落禁阵,踏着无数竞争者与守护凶兽的尸骨,才终于站在这里。人皇传承。四个字,足以点燃世间任何野心,足以让鲜血流成河。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棺椁开启,神兵冲霄,光华撕裂亘古黑暗!或是无上秘籍,承载天地至理!又或是那枚象征九州共主、可调动世间古今所存在过的人族英灵的人皇印信,得之即可俯瞰万里山河,众生俯首!
珩大致阅览了这些记忆,便回到了“他”的视野中。
他呼吸灼热起来,眼底压着积蓄已久的渴望与疯狂。他深吸一口气,那沉腐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让他的精神愈发亢奋。力量,权势,不朽……就在眼前!
他伸出手,按在冰冷粗糙的石棺盖上。触手的瞬间,一股庞杂的意念洪流般冲入他的脑海——万民祷告,山河变迁,王朝兴衰,金戈铁马……还有无尽的孤独与沉重。他闷哼一声,手臂青筋暴起,丹田内灵力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
“开!”一声低吼在心底炸开。
石棺盖发出不堪重负的、沉闷至极的摩擦声,缓缓移开一道缝隙。没有预想中的万丈金光,没有异宝降世的惊天威压,只有更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咳嗽。
缝隙越来越大,最终彻底洞开。
他屏住呼吸,目光投下。
棺内没有尸骸,没有神兵,没有缭绕的道韵符文。空荡荡的棺底,只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一枚……遍布着暗红铁锈的戒指。它甚至不是完整的环,戒身扭曲,锈迹斑斑,像是从什么废铁堆里捡来的残次品,被随意地丢弃在这象征至高传承的石棺内。那铁锈的颜色暗沉得令人不适,细看之下,竟隐隐像干涸了无数岁月的血痂。
一片死寂。
祭坛上空回荡的,只有他自己骤然粗重,继而变得急促,最后趋于某种断裂边缘的呼吸声。狂热的火焰在眼底凝固,然后一寸寸冷下去,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法置信,紧接着是滔天的失望与一种被戏耍的狂怒。
就这?
这就是第一任人皇留下的人皇传承?这就是他赌上性命、付出一切所要追寻的东西?一枚破铁环?!
荒谬感尖针般刺破了他所有的准备与幻想。他甚至想笑。喉咙里发出几声“嗬嗬”的、不成调的音节,身体因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希望有多大,此刻的虚空就有多彻骨。巨大的落差抽干了他方才鼓荡的全部力量,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死死盯着那枚戒指,眼神变幻,最终化为一片沉郁的戾气。他不甘心。就算是一场骗局,他也要亲手握住这骗局的残骸!
手臂机械地探入棺中,指尖触碰到那戒指,一片冰冷的粗糙,甚至能感到那些锈蚀的凸起刮过皮肤。他猛地将它抓了出来,攥在掌心,那坚硬的异物感硌得掌骨生疼。
失望和一种破罐破摔的愤懑主宰了他。既是我的,哪怕真是块废铁,我也认了!
他几乎是粗暴地、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意,将那枚布满铁锈的戒指,套上了自己右手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