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白了您……”
“年后见……”
当一群英气勃发的少年，骑着满载年货的骏马，嗷嗷叫的离开了教导队大营后，在长安居住的队员们则一起进行了收尾工作。
回长安的路上，一群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叽叽喳喳的聊着皇家军事学院的事情。
话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沐凡就成了这帮小子的主心骨，所以众人都围着李沐凡问个不停。
尉迟宝林大声嚷嚷着：“凡子，你说咱们放这么早的假干啥？还不如在军营里待着呢……”
“是啊……兄弟们都回家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这还有十多天才过年呢……”
听着兄弟们的吐槽，李沐凡笑着说道：“大家都是未来家里的顶梁柱，父辈们正维护着大唐的稳定，没有时间照顾家里。这天寒地冻的，家里的食邑有足够的吃喝和石炭没？封地里的孩子都有人教书认字了没？你们不想阿娘在这大冷天的出来折腾吧？
既然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那就赶紧去关心一下，尤其是家将们，那可是替家里抗刀子的长辈，以后就是家里的供奉，得把关系处好了……”
萧锐：“凡子那你呢？就你家里老的老小的小……”
“我得去看一看嫁到蓝田县的宫女有没有把孩子们的书教好，还有就是咱们得替阿耶把人际关系处好了，这人情往份儿的事情咱们得先去做，不仅有利有节，更是让家族有面子的事情……”
“既然这么说，那么凡子你得先来我家给我阿耶送礼，我阿耶是国公！”尉迟宝庆洋洋得意的说道。
“呸！”
李沐凡撇着嘴，说道：“我送礼是有排序的，我师傅第一个，然后根据大家伙儿的实力去拜见叔伯，尉迟宝庆你的实力太面，看我年后怎么给你穿小鞋的……”
“哈哈哈……”
“喔喔……喔！”
一群半大小子嘻嘻哈哈的进了城门，刚准备互相告别，就听到几个贱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
“粗鄙……”
“一群大头兵……”
“没有涵养……”
听到有人埋汰自己，程处默直接扭头看过去，说道：“你们说谁呢？挨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仰着着脖子说道：“说你们呢，满街大声喧哗……”
在那位青年人叨逼叨的时候，李沐凡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局势。对方有十几辆马车的车队，还是那种老式的，打着旗号也不一样。各家的家奴和护卫挺多，都是孔武有力的样子，看来家世不一般……。
尉迟宝林：“你tm谁啊？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哪个裤裆没提好把你们露出来了？”
听着兄弟们有些要掐架的意思，萧锐赶紧拍马上前，抱了下拳问：“敢问阁下……”
“一群兵痞……”这时马车里的人都把头探了出来，其中一人说道：“我乃清河崔氏，崔敬！用不着和他们浪费口舌，咱们走……”
原来是五姓七望啊！怪不得牛逼哄哄的。李沐凡抬手让兄弟们停下来，眯着眼睛说道：“没听过长安有崔敬这号人物啊……”
“哈哈哈……”
“哦……！”
李沐凡这一嗓子直接让准备继续口舌的众人静了下来，然后教导队的众人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果说程处默，尉迟宝林，萧锐等小公爷出头会让众人有底气和对方叫板的话，那李沐凡开口了，这是要整事儿了，所以一个个的都玩味儿的盯着对方了！
最开始嚷嚷的那个青年人看到朋友吃了瘪，就赶紧说道：“我乃谏议大夫王珪之子王敬松……”
“黄门侍郎王侍郎我知道！”李沐凡指着年轻人，说道：“但你是谁，我不知道……”
年轻人抬起手，指着李沐凡。瞪着眼睛，“你……你……”
“没有礼貌的一群粗坯……”
听到崔敬的嘟囔声，李沐凡哐啷一声拔出苗刀指着车队，喊道：“围起来……”
教导队的一听，哗啦啦的抽刀子把车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驸马爷……误会…都是误会…”这时一位管家模样的大叔小跑了过来，说道：“老奴郑家的管家，这次护送少爷，小姐来京城，陪郑侍郎过年。路遇其他世家子弟，就一同前来，他们不清楚长安的情况，请二位驸马多担待！”
“郑侍郎的面子得给……”
对方都给台阶了，那么差不多就得了。李沐凡点了点头说道：“看你们的穿着，应该都没有功名吧？我们是教导队的，归皇帝陛下直接指挥！是正七品检校致果校尉，如再发生此类事件，只有一个字……杀！”
听到李沐凡的话，教导队的队员们都齐声喝道：
“杀……”
“杀……”
满天的喊杀声，让世家车队的护卫们紧张了起来。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踹两脚就解决了。但这次碰到的是皇帝直接指挥的一群七品武官，还有两个驸马爷，这他妈要命啊！还不仅自己的命，甚至族人也得牵连到。
喊杀声惊动了金吾卫，金吾卫夸夸夸的跑了过来，一位领头的看到是教导队的一群小公爷，小侯爷，就赶紧说道：“驸马爷，这是？”
“一群小孩子不懂事，都已经解决了。麻烦旅帅大哥了……”李沐凡回道，“兄弟们走……”
花啦…仓浪……教导队的队员们收刀上了马。
李沐凡看了一眼车队，说道：“以后在长安别提家里的背景，丢人！还有一介平民注意下身份，侮辱官员的行为被视为犯罪，可能会被判处笞刑、杖刑、徒刑等不同的刑罚。情节严重者，可能会被流放甚至处死……”
“驾……”
当教导队的离开后，最开始叫唤的王敬松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们等着，你们……”
金吾卫旅帅挑了挑眉，提醒道：“教导队的队员不是驸马爷就是国公侯爷家，各地都督家的下一任家主，你们算是得罪了军方一脉咯。
还有现在文武分开了，文官上奏折都没有用。御史台倒是管得着，但诸位理亏在先！”
老管家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双手抱拳，表示感谢。
“集合……向后转……跑步走……”
“跨跨……跨跨……一……二……三……四……”
看到远离的金吾卫，五姓七望的车队默默的离开了。几个世家的年轻人老实的上了马车，不再像以前被打脸了，就想办法找回脸面。在家族势力范围内或许可以，但在京城？难啊！
就像刚才那名金吾卫旅帅说的那样，这次得罪了整个军方一脉，文官那边不仅管不着，参不了对方，还不占理，长安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尤其是刚才那寒光闪闪的刀子太吓人了。
这个瓜吃撑了的长安百姓们，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刚才的一幕。
路人甲：“长安的风向变了啊……”
路人乙：“是啊，听说前些年陛下求娶世家女，被拒绝了。但现在世家的分支都各种联姻了！”
“啧啧啧，你们的消息都落后了！”路人丙说道，“刚才都听到李驸马说的文官管不到军方了吧？我和坊里一个大官的管家闲聊的时候，听说教导队要变成大唐皇家军事学院了，进入那里学习的都是皇帝陛下的天子门生……”
这时一个年轻人阴阳怪气的说：“天子门生又怎样？还不都是那些勋贵们的后代……”
“错……错……错！小哥儿错咯！”路人丙摇着头说道，“现在皇家军事学院的招生数量虽然没定下来，但放出来的消息说，勋贵们只有三成，剩下的就是咱们大唐百姓的了，不管你是士人，农民，做工的，还是商人，甚至是贱籍的后代，只要考核过了，那就能进入皇家军事学院。”
嘶……
“真的……假的？”
“真的，必须真的！”路人丙拍着胸脯说道，“汉朝时的卫青，卫将军知道吧？打的匈奴嗷嗷叫的将军，想当年也是奴仆。稍长后，卫青不愿再受奴役，便回到母亲身边做了平阳公主的骑奴，后来得到重用了。
陛下求才若渴啊，所以才成立皇家军事学院！烧石炭的炉子都用上了吧？水车都用上了吧？西市这么热闹还看不出来陛下对于咱们大唐子民的关爱？所以少一些抱怨！
小伙子人高马大的，你如果真想一展抱负的话，那就准备好明年秋季的考核，到时候真的进了皇家军事学院，那直接就七品检校致果校尉了，不仅不用花钱学习，朝廷还给发俸禄呢！”
“轰……”
“此话当真……？”
“这还能有假？不是和你们吹，小老儿我和李靖将军住在一个坊，李靖将军可是李驸马的师傅，剩下的诸位知道了吧？”
路人丙昂着头，说道：“现在都说登堂入阁，封侯拜相。文官那是入内阁，处理政务的！武官则是进军机处，尉迟将军，程将军李靖等将军进了军机处，这些只懂杀伐的将领已经是帮着皇帝陛下处理大唐几十万军队的政务了……
登堂入阁，封侯拜相啊！”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经此一事，不仅将教导队，皇家军事学院的名气彻底打了出去。还让“登堂入阁，封侯拜相”的八个字的含义彻底定了下来。登堂入阁，封侯拜相一下子成为了文臣武将们的终极目标。
长安普通百姓们疯了，彻底疯了！最疯狂的则是东西市的那些商贾们，作为让人最看不起的阶层，有太多苦楚要发泄了。有钱不敢花，绫罗绸缎不让穿，见人低一等，甚至还要在经商的时候被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压榨一番。
消息让商人们兴奋了，同时也让他们各种怀疑事情的真假，聪明西市的商贾们为了证实这件事，一方面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另一方面则成群结队的每天在太极宫的朱雀门前给皇帝陛下磕头行礼，应该是想得到某些回应或者是施压吧？谁又能知道呢，中华民族的智慧这么的很牛掰的哦！
起初进出太极宫的文臣武将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尤其是文臣们以为哪里又出现了冤假错案。可当经过了解后，一个个哭笑不得了起来。
李世民得知此事后，嘴角是压不住了，于是上完早朝后，领着文武百官登上了朱雀门。
看着长安城里不时冒出来的烟，李世民开口问道：“今年还有冻死人的事情么？”
“回陛下……长安县没有……”
“万年县也没有……”
两个县令的回答让李世民很满意，京畿重地必须得有好成绩才行！
李世民又问了一下得知关中和陇右道，洛阳，济州等地都已经做到位了。但河北道由于路途和运输等原因仍然没有石炭，就叹了口气说道：“河北那边本就是苦寒之地，再加上常年战乱，那里的百姓们……哎！”
“陛下多虑了。”山东道河北道扛把子魏征看着远处飘起的烟，感叹的说道：“没有石炭，百姓们烧柴火也是可以的。
河北道的百姓们分到了土地，吃上了便宜的盐，又学会了熟制毛皮，又砌上了炉子和火炕。只要不偷懒，上山砍一些柴火就可以过一个舒舒服服的冬天了……”
“是啊！老家过来的人和我说了，今年河北道的普通百姓都能吃饱穿暖了。”高士廉说道，“百姓们都对陛下感恩戴德呢！”
“还是不够……”李世民摇了摇头，“从洛阳到幽州的官道应该破破烂烂了……”
众人正在聊民生着时，朱雀门前走来了十多个老老少少。他们在正门停下来后，跪在地上磕了一头，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老丈请等一下……”李世民大喊了一声，然后就率先下了城门。
听到有人喊，一行人停下脚步，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小跑过来的一位金吾卫，领头的一位大叔谨慎的问道：“各位军爷，我们只是给陛下问安，这个……”
“大叔，放心吧！是陛下叫你们等一会儿！”金吾卫笑呵呵的说，“陛下早就知道你们常来了，应该是好事儿！”
“哦……哦……谢谢军爷……”
不多时，李世民领着一众文武百官来到了朱雀门前，金吾卫立刻小声提醒道：“快快行礼……陛下万年，大唐万年！”
哗啦一声，十多人赶紧伏地喊道：“陛下万年……大唐万年……”
“平身，老丈快快请起……”
李世民空扶了一下，等众人起身后，笑着说道：“最近你们常来这里，是不是因为皇家军事学院的事情？”
被皇帝陛下直接挑明缘由，大叔激动的说道：“小老儿我和家兄在前朝的时候也是府兵，打高句丽回来后，差点就家破人亡了。那时候一点吃的都没有，小老儿我要不是有着一手好弓箭，妻儿就要饿死了！
后来小老儿我凭借着手艺打猎做起了毛皮生意成了商贾。这段时间听说皇家军事学院可以招生商贾之子，小老儿就过来感谢陛下……”
听着老人家的讲述，李世明和一帮文武百官动容了，前朝那世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愿意做商贾呢！
“老丈多虑了……人活着难，活好了更难！”李世民握着老人那粗糙的手掌说道，“士农工商都是大唐的百姓，你们为了生计成为了商贾，这不是你们的错！家里的孩子们更没有错，孩子们不应该承担你们的责任……”
“谢……陛下……”十多名老老少少直接跪在地上啪啪的磕着头。
看着眼前的老人的脑门已经扣出了血印，李世民赶紧扶起老人家说道：“老丈，快起来……”
“谢……陛下！”老人家激动的颤抖着双手说道，“小老儿这些年领着家人一直做河北道和高句丽那边的皮毛生意，赚了些许家产。如果孩子可以上学，小老儿愿意捐赠出来……”
“无须……”李世民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老丈赚了钱，可以给家里多添置一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给老家修修桥，铺铺路也好！”
听到老丈的话，站在一旁的魏征开口了，“陛下，微臣想问点儿事儿”
得到李世民的同意后，魏征笑眯眯的说：“老哥儿，你说你们一直做河北道的皮货生意，那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好东西？”
老丈：“好东西么，除了毛皮药材之外，就是……”
“还有石炭算么？”这时站在老丈后面的一个少年说道。
魏征：“算，细细说来……”
“阿耶在幽州收皮货的时候，我和一些玩伴去幽州西山那边打猎，在山脚下发现过石炭。”少年看了看老丈，继续说道：“那些猎户们说是下雨给冲出来的，他们嫌弃石炭沉，不好背回家，就还是砍柴……”
魏征挑了挑眉：“你确定是石炭？”
少年：“确定啊，和现在家里用的一样的！”
还没等魏征继续问，杜如晦就开口了：“老丈，那辽东高句丽那边了解么？”
“了解了解……”老丈行了一礼，说道：“我去那边做生意，遇到过很多前朝的人，他们很多远征高句丽留下来的，他们……”
随着老丈的描述，众人脑袋里直接显现出来了山川河流，军事防御图，民生等等。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李世民说道：“老丈，本来一些消息是要在正月初一大朝会上颁布的。但朕可以先肯定的告诉你，只要是咱们唐人，直系亲属没有作奸犯科的都可以考皇家军事学院，但是要堂堂正正的，快把消息告诉他们吧……”
“谢陛下……”老丈等人又行了一礼，然后急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魏征抱拳行礼：“陛下，可否派工部去幽州探查石炭具体情况？”
“可……！”李世民点点头，看到杜如晦欲言又止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大唐矿业会随后跟进，具体稍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