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月顺势切入正题:“五叔,年前曾跟您提过,过了年想再建一处新的工坊,您可还记得?”
沈良也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认真起来:“培风媳妇啊,你这次准备做什么生意?选址在哪?准备招多少人?尽管提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闻言,徐贞月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神秘。
“五叔,具体做什么营生,我这儿还有几个想法,得在仔细掂量掂量,看看哪个最稳妥、最合适咱们村的。不过,无论最后定下做哪样,这新工坊总得先有个落脚的地方,人手也得提前预备起来,所以今日请您来,是想先跟您商量这最要紧的两桩事——地和人。”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来,既表达了决心,又留足了余地。
沈良见她心中有成算,便也不再多问,只顺着她的话点头:“你说的是,工坊建在哪里,是头等大事,你可有看好的地方?”
徐贞月显然早有打算,她看了沈培风一眼,得到沈培风的肯定后,从容道:“不瞒五叔,我瞧着村东头靠着溪边的那片荒地就不错。地方够大,也平整,离水源也近,还靠着村里的主路,且周围没有什么人居住,将来作坊运作起来,人来人往的,也不会扰了邻里清静。就是不知道那片地,村里是个什么章程?”
她提出来的这块地方,正好是村里的荒地,不适合耕种。
沈良不由地暗自点头,若能用来建工坊,一来荒地有了用处,二来工坊建成,又能招收一批工人,对村子也是好事一桩。
“村东头那片地啊......”沈良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地方是没问题,你们若想用,我便给你们开条子,去县衙办理地契文书,划出一块来给你们建工坊,只是这价格......”
他沉思片刻,若有所思道:“得看你们要多大一块地方了。”
徐贞月习惯性地手指弯曲,轻轻拍打桌面,显然在思考。
片刻,她大概算清楚家里账上以及过完年卖一批灵芝后的进账,开口道:“既是荒地,我想着一次性都拿下来,省得以后还得劳烦五叔多跑县衙,不知那地方可以买卖的地方有多大?”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沈良心里估算着面积,怎么着也有占地二十几亩了吧?培风贤侄他们真的能一举拿下?
待缓过来后,沈良缓缓伸出两根手指,“约有20亩的地方,都可以用来建工坊,那片是荒地,只要把周围的杂树都清理一番,能开出这么大片地方。”
“那价格几何?”徐贞月只在乎价格,其余的她也懒得再问。
沈良轻咳一声,严肃道:“按照我大周律例,凡村里无人开垦的荒地,需得2两银子一亩,经由里正上交衙门,过了地契文书,就真正算是买家的地了。”
2两一亩?那岂不是......只要40两?
徐贞月轻呼出一口气,总算还在她的预算之内。
她心中一定,接着沈良的话,继续说道:“那就有劳五叔,我这就去取银子,劳烦您帮我们跑一趟衙门,把这地契的事办下来。”
说着,便起身去拿钱。
瞧见她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沈良心中不禁赞叹:怪不得大侄子这么快就住上了青砖大瓦房呢,有这么一位贤妻,何愁家里不发达啊!
很快,徐贞月便拿着荷包回来,径直放到了沈良面前。
沈良打开一看,只见那荷包里装了4枚10两的银锭子,另外还有一小块碎银。
“这是?”沈良合上荷包,皱眉问道。
徐贞月笑着恭维:“五叔您此次又帮我们办成了事,我们夫妻俩自然是要感谢的,还有今早开工的事,您帮我们这么多,总得给我们一个孝敬您的机会不是?况且您到了县衙那边,该打点的也得打点,不然这么大块地,又怎么能轻易批下来呢?”
她这番话说得诚恳周到,倒像是为沈良思虑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麻烦,由衷地感谢他。
沈良无奈摇头:“你们啊,已经够孝顺了,给多了,五叔我受之有愧啊。”
同时他也在心中感叹,若孙秀兰能稍微识趣些,和大儿子一家打好关系,又何必闹成现在这样呢......
沈培风一直在旁边看着,凡是涉及家里生意的事,他从来都是听徐贞月的,他只需要在背后默默支持就好。
见五叔心有所感,沈培风也劝道:“五叔,月儿说得对,您帮我们,这是您该得的,况且后面招工、遴选工人,还有的是忙呢,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沈良见状,哪里还有自己推辞的余地?他只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跑腿更勤勉些,多护着些大侄子两口子不被他那不讲道理的亲娘欺负也就是了,再就是帮他们好好挑选工人,其余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将面前的一大包银子往面前拢了拢,沈良继续问道:“既然地已经有了着落,那用工方面,你们可有初步的打算?”
徐贞月神色淡然道:“用工自然还是优先咱们本村人,无论最后定下做什么,总徐尧些踏实肯干的,倒是少不得还要劳烦五叔您帮忙掌掌眼,挑选些手脚麻利、人品端正的,工钱待遇方面,您放心,不说一定比现在的作坊更好,但和现如今的一批工人一样,是完完全全没问题的,我们绝不会让乡亲们吃亏。”
她这番话听得沈良心中舒坦不已,连连点头:“好,好!有你这句话,五叔也就放心了,地的事包在我身上,你这边也抓紧时间定下章程,咱们尽快把这事办起来!”
沈培风看了眼外边的天色,现在路上冰雪还未化开,运送砖瓦恐有损坏,必得等到天气好些。
“劳烦五叔了,等天气暖和些,我们再订砖瓦,到时也会请工匠来建造工坊,且还有得等呢。”
沈良也是点头肯定,若是换了他自己,也会心疼浪费掉的砖瓦,还不如多等一段时间。
又和沈培风两口子聊了会儿家长里短的小事,沈良便风风火火地揣着银子离开了。
徐贞月知道,这新工坊的计划,总算是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接下来,她该好好想想,除了羊脂皂和清凉消炎膏的生意,自己该做些什么别的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