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鼬山小屋的门被推开时,林晏清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当先走进来的是弗兰克和阿拉明塔,虽然袍角沾了灰尘,但神色还算沉稳。紧接着,斯内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走路时左臂不自然地微微僵硬,尽管他极力掩饰,但林晏清一眼就看出了那细微的凝滞。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爆炸后的硝烟气息,混杂在斯内普惯有的魔药味道里,格外刺鼻。
“西弗勒斯!”林晏清几步冲上前,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扫视。
“我没事。”斯内普生硬地打断他,试图绕开,却被林晏清固执地拦住了去路。
阿拉明塔在一旁冷静开口:“撞击伤,左侧肩背和肋骨可能骨裂,魔力回路有轻微震荡。需要立刻处理。”她的话语直接戳穿了斯内普的谎言。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我带他上去处理。”林晏清立刻说道,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看向斯内普,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丝恳求,“让我帮你。”
斯内普黑沉沉的眼睛与他对视了几秒,那里面翻涌着抗拒、疲惫,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对这份坚持的妥协。最终,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率先转身走向楼梯。
房间里,斯内普僵硬地坐在床沿,背对着林晏清,脱下了破损的外袍和里衣,露出精瘦却肌肉线条分明的背部。左侧肩胛骨下方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淤血,边缘泛着不祥的黑红色,周围还有几处被碎石划破的细碎伤口。
林晏清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阿拉明塔提前准备好的、带有强效治愈和镇痛效果的药膏。他的动作极其轻柔,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那些淤伤和伤口上。
当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时,斯内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肌肉瞬间绷紧。
“疼吗?”林晏清立刻停手,轻声问。
“……继续。”斯内普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
林晏清不再说话,只是更加专注地、一点点地将药膏推开,用指腹轻柔地按摩,帮助药力渗透。他能感觉到手下紧绷的肌肉在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松弛下来。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林晏清感到心头发烫。
处理完背后的伤,林晏清转到斯内普面前,准备处理他嘴角那已经干涸的血迹。斯内普下意识地想偏头避开,却被林晏清用沾湿的软布轻轻按住。
“别动。”林晏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斯内普僵住了,被迫抬起眼,对上林晏清近在咫尺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略显狼狈的样子,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和专注。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数清对方微微颤动的睫毛。一种陌生的、燥热的感觉从耳根开始蔓延,让他几乎想要立刻逃离,身体却被钉在原地。
林晏清仔细地擦去他唇角的血渍,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退开,而是看着斯内普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斯内普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我说的是,‘不要再这样一个人扛着’,”林晏清补充道,目光灼灼,“你可以依赖我,也可以依赖隆巴顿夫妇,依赖校长。我们都在。”
斯内普避开了他的目光,垂下眼帘,长长的黑色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那种惯常的、用于隔绝一切的冰冷尖刺,此刻仿佛融化了些许。
楼下,弗兰克和阿拉明塔正在临时关押俘虏的房间外加固防护和屏蔽魔法。俘虏被牢牢束缚,处于昏迷状态,等待邓布利多派人前来接手审讯。
“这次行动虽然成功,但也彻底激化了矛盾。”弗兰克语气沉重,“‘夜影’损失了人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阿拉明塔点头,眼神锐利:“他们接下来可能会更疯狂,目标也可能不再局限于西弗勒斯和林。我们需要做好全面防护的准备,这里……或许也不再是长久的安全之地。”
而在遥远的某处阴暗所在,一个身影正对着一个闪烁着幽光的水晶球咆哮。
“废物!两个人,加上那个烂酒鬼做饵,居然还能失败?连一个十六岁的小崽子都抓不住!”
水晶球另一端传来惶恐的声音:“大人,是隆巴顿夫妇!他们插手了!我们的人一个被俘,一个……确认死亡。那个老酒鬼……似乎被斯内普那小子救了,态度可能有变。”
“隆巴顿……”阴暗中的声音咀嚼着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邓布利多的老狗!计划改变!暂时放弃对斯内普的强攻。他不是在乎那个东方小子吗?那就从他‘在乎’的人身上下手!去查!彻底地查那个林晏清的背景,他的家人,他在乎的一切!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们的代价!”
“是,大人!”
新的威胁,如同潜行的毒蛇,悄然转变了方向,将更阴险的目光投向了林晏清可能存在的“软肋”。而此刻,安全屋内的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楼上房间,林晏清帮斯内普重新穿好干净的衣物。过程中,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斯内普颈侧或手腕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你需要休息。”林晏清看着斯内普依旧苍白的脸,叮嘱道。
斯内普没有反对,他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他躺了下来,闭上眼,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晏清并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像一个无声的守护者。
一种久违的、类似于“安心”的情绪,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浸润着他干涸而警惕的心田。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然而,无论是这短暂的宁静,还是悄然滋生的情愫,都建立在即将到来的、更猛烈风暴的前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