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我瘫倒在冰冷的河滩碎石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疼痛,喉咙里满是血腥味。阿土蜷缩在我身边,小脸煞白,浑身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双手死死攥着胸前光芒渐熄的守心玉,大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回望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河谷废墟,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刚才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幽冥巨手,要将我们的魂魄从躯壳中硬生生扯出,拖入那旋转的黑色旋涡!若非守心玉关键时刻爆发的“守正”之光,我们此刻恐怕已魂飞魄散,或者坠入某个万劫不复的幽冥绝地。
“云踪”……这哪里是线索,分明是索命的陷阱!那张兽皮地图,果然是玄玦老道留下的毒饵!他算准了我们会来,算准了这祭坛会对身负魂契的我产生反应!
“林公子……那……那是什么鬼地方?”阿土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问。
“一座……古老的幽冥祭坛。”我沙哑地回答,强撑着坐起身,运转气息平复翻腾的气血,目光死死盯着雾气深处,“有人在利用它……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是谁布下的?玄玦?还是更早的人?这祭坛与云芝纹印到底有何关联?为何地图上会标注“云踪”?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唯一确定的是,我们差点就死了。
“我们……我们还去找那个‘云踪’吗?”阿土怯生生地问,显然被吓坏了。
我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风险太大了。刚才的遭遇表明,这绝非寻常的探险,而是步步杀机的死亡游戏。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再去触碰类似的地方,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就此放弃吗?云芝纹印是救黄寅、化解幽冥契约的唯一希望。玄玦等人处心积虑设下此局,也反证了云芝纹印的重要性。而且,刚才祭坛上那个云纹标记,与地图上的图案如此相似,绝非偶然。这里一定藏着关键的线索,只是我们尚未找到正确的方法。
“暂时……不能贸然靠近了。”我最终沉声道,“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需要更强的实力。”当务之急,是彻底消化体内新得的力量,让伤势完全恢复,同时想办法查明这祭坛的底细。
我们在河滩边找到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陷,暂时歇脚。我取出玄玦留下的那几本古籍残卷,就着昏暗的天光,仔细翻阅起来。这些典籍年代久远,字迹潦草模糊,多是关于幽冥地脉、古老禁制和一些诡谲的炼魂法门,言语晦涩,充满邪异之气。翻看了大半,都未直接提及“云踪”或类似的祭坛。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在一本残破书册的最后一页,几行被污迹覆盖的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小心地擦拭掉污渍,勉强辨认出上面的内容:
“……云踪之地,非实非虚,乃幽冥交汇之隙,古祭坛镇之……坛下有眼,通九幽,藏‘钥’之影……欲得真‘钥’,需以‘契’为引, ‘守正’为凭,子夜月华正时,方可窥其门径……然凶险万分,十死无生……”
云踪之地!幽冥交汇之隙!古祭坛!钥之影!契为引,守正为凭!子夜月华!
这段残缺的信息,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部分迷雾!
这“云踪”并非一个具体地点,而是一处特殊的空间缝隙,由那座古祭坛镇压!祭坛之下,有通道通往更深层的幽冥(九幽),里面藏着“钥匙”的影子?这个“钥匙”,是指云芝纹印吗?而想要找到真正的“钥匙”,需要以魂契(幽冥契约)为引导,以守正之力(守心玉?)为凭证,在特定的子夜月圆之时,才能看到入口?但依旧凶险无比!
原来如此!玄玦地图上标注的“云踪”,指的是这个进入真正秘地的“入口”位置!而刚才祭坛的异动,正是因为我的魂契和接近,触发了入口的感应,但因为我们没有在正确的时间,也没有完全满足条件(或许守正之力不够?),导致入口失控,变成了致命的陷阱!
这就能解释通了!玄玦是想利用我作为“契”的引子,在特定时间开启真正的入口,但他没算到守心玉的护主和那缕前世残魂的爆发,导致计划失败,仓皇遁走。而他留下这隐晦的记载,或许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算准了我若不死,必会追查,从而再次落入圈套?
好深的算计!但这信息,也给了我们一线希望!至少知道了寻找云芝纹印的真正方法!虽然条件苛刻,凶险万分,但总算有了明确的方向!
“契”为引,我有魂契。“守正”为凭,阿土有守心玉。子夜月华正时,需要等待合适的月圆之夜。而“凶险万分,十死无生”,则需要我们拥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
“阿土,我们有目标了。”我合上书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但要等到月圆之夜,而且……我们需要变得更强。”
阿土看着我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用力点头:“嗯!林公子,我会努力帮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不再盲目寻找,而是在远离祭坛废墟、相对安全的一处山崖洞穴中暂时隐居下来。我全力投入到修炼和疗伤之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巨大的压力,修炼的效率惊人提升。我日夜不停地运转“蕴灵篇”和魂契,引导体内那两股力量融合。新炼化的井溢之气精纯阴寒,那缕前世残魂的力量古老磅礴,融合过程依旧痛苦,但每一次成功的融合,都让我感觉实力突飞猛进,对魂契的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伤势在强大力量的滋养下,迅速痊愈。
闲暇时,我反复研究那几本古籍,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祭坛、关于“云踪”、关于幽冥契约的蛛丝马迹。阿土则负责警戒和寻找食物,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在困境中锻炼得越发纯熟。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气息日渐沉稳,眼神越发锐利。胸口的桃木扣内,黄寅的魂核在前世残魂的滋养下,波动愈发凝实厚重,偶尔甚至能传递来一些模糊的、关于力量运用和危机感知的本能片段,仿佛沉睡的意识正在缓慢苏醒。这让我欣喜不已。
等待月圆的日子漫长而煎熬。山林中并不平静,我们遭遇过几次猛兽袭击,都被我轻易化解。偶尔也能察觉到远处有特调科搜山队的气息掠过,但都侥幸避过。最大的威胁,反而是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暗处始终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是玄玦?还是其他势力?
终于,在进入深山的第十五天夜里,一轮皎洁的圆月,如同银盘般悬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清冷的月辉洒满山峦,万物仿佛都披上了一层薄纱。
子时将近。
我和阿土站在洞穴外,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伤势已然痊愈,气息内敛,眼神沉静,体内力量奔腾,状态调整到了最佳。阿土紧紧跟在我身边,小手握着守心玉,玉身在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晕。
“时候到了。”我看着天边那轮圆满的月亮,深吸一口气,对阿土说,“记住,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守心玉光芒的范围。”
“嗯!”阿土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紧张和坚定。
我们再次向着那片河谷废墟进发。月光下的山林,显得更加静谧和诡异。半个时辰后,我们再次来到了那片令人心悸的废墟边缘。
月光下的祭坛,比白天更加阴森。苍白的巨石反射着冷辉,那些暗红色的痕迹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整个废墟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但那座祭坛,却隐隐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呼吸”的律动。
子时正刻,月华最盛!
我深吸一口气,示意阿土催动守心玉。阿土集中精神,守心玉顿时爆发出比以往更加璀璨的乳白色光柱,将我们两人笼罩其中,散发出纯净的“守正”气息。
与此同时,我全力运转魂契,将自身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幽冥契约的烙印在月光下微微发光,与祭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祭坛猛地一震!坛体表面的云纹标记再次亮起柔和的白光!但这一次,白光并未引动狂暴的吸力,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在祭坛中央,凝聚成了一扇朦胧的、不断旋转的、由月光和幽冥之气交织而成的……光门!
光门内部幽深漆黑,看不清任何景象,只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和死寂!但门扉边缘,却隐隐有与守心玉同源的“守正”之力流转,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通道!
入口!真正的“云踪”入口,出现了!
“走!”我低喝一声,拉起阿土,毫不犹豫地迈步踏入了那扇光门!
就在我们身影没入光门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远处山林的一棵古树梢头,一道模糊的白影一闪而逝!
有人!一直在窥视我们!
但此刻已顾不上那么多,光门在身后迅速闭合,一股强大的空间传送之力笼罩了我们,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
新的冒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