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行绿色的字,心跳加速得厉害。这个Greenhand的反应速度快得离谱,就像一直在盯着我们的电脑屏幕。
“他在等我们。”叶知秋的声音压得很低,“从我发出消息到现在,不超过三十秒。”
我点点头,脑子飞快转动。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黑客,技术水平绝对是顶尖的。可问题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帮我们?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叶知秋手指悬在键盘上,回头看我:“怎么回?”
“实话实说。”我深吸一口气,“告诉他我们在调查纸人索命案,目标是水底衙。我们有民俗方面的专业知识,可技术上需要帮手。”
叶知秋点点头,开始打字。我站在旁边看着她输入那些话,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种感觉就像在赌博,把所有筹码都押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消息发出去不到十秒,屏幕上又跳出一行绿字:“证明你们的设备干净,没被监控。按我说的做。”
接下来,屏幕上开始滚动出一连串复杂的指令。那些代码我完全看不懂,可叶知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要我们执行一套反追踪程序。”叶知秋说,“这套程序会检测电脑里所有的后台进程,找出可能的监控软件。”
“能做到吗?”我问。
“能,可需要点时间。”叶知秋开始操作,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我看着她工作,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若是这个Greenhand真的在监控我们,那他现在肯定能看到摄像头的画面。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展示一些东西,证明我们的价值。
我走到桌前,拿起那个用密封袋装着的纸人,然后转身面对电脑的摄像头。
“我知道你在看。”我举起纸人,让它正对镜头,“这是替身贷命的邪术,源自《岭南诡录·蛊毒篇》。水底衙在用现代网络批量施术。”
叶知秋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惊讶地看向我。可我没理她,继续对着摄像头说下去。
我把纸人翻过来,指着背面那些朱砂符文:“你看这里,这个符号叫锁魂印,用来锁定目标的生辰八字。旁边这个是转厄符,可以把灾祸转移到纸人身上。”
我顿了顿,又指着纸人胸口的位置:“最关键的是这个,你看这个纹路,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
我掏出手机,打开速贷宝的App,把图标放大展示给摄像头看。
“速贷宝的图标设计得很巧妙,表面上看是个简单的钱币符号,可若是仔细看,里面暗藏的纹路和纸人胸口的符文几乎一模一样。”我说,“这不是巧合,这是他们在App里植入了某种邪术媒介。”
屏幕上的代码滚动突然停止了。
我和叶知秋都紧张地盯着屏幕,等待对方的回应。
几秒钟后,一行绿字出现:“有点意思。”
我松了口气,看来我的猜测起作用了。这个Greenhand不只是个黑客,他对超自然现象也有一定了解,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认可我的说法。
紧接着,一个加密数据包被发送过来。叶知秋点开文件,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大堆表格和数据。
“这是……”叶知秋瞪大眼睛,“速贷宝的用户数据!”
我凑过去看,心里猛地一沉。这些数据被删除得很干净,可这个Greenhand居然能恢复出来。更可怕的是,数据里清楚地显示了一个恐怖的规律。
用户借款额度越高,收到纸人的时间就越早。而收到纸人之后,这些用户的亲友遭遇意外的概率呈几何级数增长。
“这不是普通的催收手段。”我盯着那些数字,感觉后背发凉,“他们在用大数据筛选目标,然后精准投放纸人。”
屏幕上又跳出一行字:“他们在筛选高的人,精准投放替身纸人,转移灾厄。甚至……可能汲取某种能量。”
我和叶知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这个Greenhand不只是技术高超,他对水底衙的了解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你是谁?”我对着摄像头问,“为什么要帮我们?”
屏幕沉默了几秒,然后出现一段话:“我也在调查水底衙。他们曾经试图招揽我,被我拒绝之后,就开始对我进行持续的网络攻击和现实骚扰。”
叶知秋皱起眉头:“现实骚扰?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不重要。”绿字继续跳动,“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想了想,问出心里的疑问:“你说他们试图招揽你,是因为你的技术?”
“对。”对方回答得很直接,“水底衙在布一个很大的局,需要顶尖的网络技术支持。他们找过我,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可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我追问。
屏幕上停顿了一会儿,才出现新的文字:“因为我不想帮助他们害人。就这么简单。”
这句话让我对这个神秘的黑客产生了一丝好感。至少从目前来看,他和水底衙是对立的,这就够了。
“那你现在想怎么合作?”我问。
“想合作,得先见面。”屏幕上跳出一个坐标和时间,“明天下午三点,带上你们的民俗专家,来这个地方。别耍花样,我会提前布置好反监控措施。若是发现你们被跟踪,交易立刻取消。”
我点开那个坐标,发现是城郊的一个废弃电子市场。那地方我知道,十年前很繁华,后来因为产业转移就荒废了。现在那里基本没什么人,确实是个见面的好地方。
“就我们两个去?”叶知秋问。
“对,只能你们两个。”绿字强调,“多带一个人,我立刻消失。”
我和叶知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要求听起来很合理,可也意味着我们要冒很大的风险。万一这是个陷阱,我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转念一想,若是对方真想害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他刚才已经黑进了我们的电脑,想做什么都可以。既然他选择见面谈,说明他也需要我们的帮助。
“好,我们去。”我做出决定。
“明智的选择。”屏幕上最后跳出一行字,“记住,明天下午三点,别迟到。”
绿字消失,屏幕恢复正常。
我和叶知秋都松了口气,可心里的紧张感并没有减轻多少。
“你觉得他靠谱吗?”叶知秋问。
“不知道。”我老实说,“可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若是想查清速贷宝背后的真相,就必须冒这个险。”
叶知秋点点头,开始收拾电脑。我则拿起手机,给武胜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武胜那边很安静,应该已经休息了。
“老陆,这么晚还打电话,出什么事了?”武胜的声音带着困意。
“明天下午可能需要你帮忙。”我简单说明了情况,当然省略了一些太过玄乎的细节。
武胜听完后沉默了几秒:“你确定要去?听起来挺危险的。”
“必须去。”我说,“不过放心,我不会傻到真的只带叶知秋一个人。你明天下午两点到那个废弃市场附近,找个隐蔽的位置待命。若是我们三点半还没出来,你就报警。”
“行,我明白了。”武胜答应得很爽快,“不过老陆,你自己也小心点。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最容易出事。”
“我知道。”我挂断电话,心里踏实了不少。
有武胜在外面接应,至少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就算真是陷阱,我们也有机会逃出来。
叶知秋收拾好东西,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二点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她说,“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得养足精神。”
我点点头,把纸人重新装进密封袋,小心收好。这东西明天一早得还给张队,不能出任何差错。
叶知秋上楼休息去了,我则坐在柜台后面,脑子里不断回想今晚发生的事。
Greenhand这个人很神秘,可从他展现出来的技术和对水底衙的了解来看,他绝对是个强力的潜在盟友。若是能拉他入伙,我们查案的效率会提高很多。
可问题是,这个人真的可信吗?他说自己拒绝了水底衙的招揽,可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这只是个幌子,他其实是水底衙派来的卧底呢?
我越想越觉得头疼,索性不想了。反正明天见面就知道了,现在瞎猜也没用。
我站起来,走到供桌前,点上三支香。青烟袅袅升起,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
“爷爷。”我轻声说,“明天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希望一切顺利。”
遗像里的爷爷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关掉大部分的灯,只留下供桌前的那盏长明灯,然后转身上楼。
躺在床上,我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它现在很安静,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说明周围没有什么邪祟。
可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加密消息。
发件人是Greenhand。
“忘了告诉你,明天来的时候,把那个玉佩带上。我想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居然知道玉佩的存在?我刚才对着摄像头展示纸人的时候,玉佩一直藏在衣服里,他是怎么看到的?
除非……他不只是黑进了电脑,还黑进了问事馆的监控系统?
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机查看问事馆的监控记录。果然,所有摄像头的数据都被人动过手脚,留下了明显的入侵痕迹。
这个Greenhand的技术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他不声不响就渗透了我们的整个网络系统,若是他真想害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这是在展示实力,还是在警告我们?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回复了一条消息:“好,我会带上。”
发送完消息,我躺回床上,可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个Greenhand深不可测。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下楼。叶知秋已经在柜台那里等着了,看起来她也没睡好。
“昨晚Greenhand又发了消息。”我把手机递给她看。
叶知秋看完后皱起眉头:“他怎么知道玉佩的事?你昨晚没展示过。”
“他黑进了问事馆的监控系统。”我苦笑,“这人的技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叶知秋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还去吗?”
“去。”我斩钉截铁地说,“既然他都展示实力了,我们也该展示一下诚意。而且说实话,若是他真想害我们,昨晚就可以动手了。”
叶知秋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我们简单吃了早餐,然后开车去天河区把纸人还给张队。张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收下。
“你们昨晚研究出什么了吗?”张队问。
“有些眉目,可还不确定。”我含糊其辞,“等查清楚了再告诉你。”
张队看了我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行吧,不过你们小心点。这案子邪门得很,警方这边也没什么进展。”
我们告别张队,回到问事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我决定再仔细研究一下那些数据。
叶知秋打开电脑,调出Greenhand昨晚发来的文件。我们两个人对着屏幕,一点点分析那些数字背后的规律。
越看越觉得可怕。
速贷宝的用户数据显示,那些收到纸人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的借款记录显示出明显的“霉运”特征。
什么是霉运特征?就是借款金额越来越大,还款周期越来越短,最后陷入无法自拔的债务泥潭。
可问题是,这种特征怎么判断?难道水底衙真的能通过大数据分析一个人的运势?
“你看这里。”叶知秋指着屏幕上的一组数据,“这些人的借款时间都有规律,基本都是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
我心里一动:“凌晨两点到四点,是传统上阴气最重的时间段。”
“对。”叶知秋点点头,“而且你看他们的借款金额,都是带或的数字。这两个数字在民俗里都不吉利。”
我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这些都不是巧合,那说明水底衙的系统不只是在收集数据,还在主动引导用户按照特定的时间和金额借款。
“他们在布局。”我说,“通过App引导用户在特定时间借特定金额的钱,然后用这些数据来判断谁的运势最差,最适合成为纸人邪术的目标。”
叶知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种工业化的邪术操作,简直闻所未闻。”
我也觉得毛骨悚然。水底衙把古老的邪术和现代科技结合起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害人体系。这种批量生产的恶,比单独的个案更让人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下午两点,我和叶知秋出门前往城郊。
武胜已经提前到了,在废弃市场附近的一个废品站里待命。我给他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们已经到了。
废弃电子市场很大,到处都是破旧的店铺和堆积如山的电子垃圾。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塑料烧焦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这地方真够荒凉的。”叶知秋皱着眉头说。
我点点头,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它开始微微发热,这让我心里更加警惕。
我们按照坐标走到市场深处,那里有一栋三层的旧楼,看起来随时会倒塌。
“就是这里。”我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到三点。”
我们站在楼下等待,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破窗户发出的呜呜声。
三点整,我的手机震动起来。
“上来,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我和叶知秋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走进楼里。
楼梯摇摇欲坠,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响声。我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生怕这破楼突然塌了。
到了三楼,走廊里堆满了各种电子垃圾。我们绕过那些障碍物,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我推开门,房间里突然亮起一盏灯。
灯光下,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年轻人坐在一堆电脑设备前,正转过头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