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达转头吩咐:去请五少爷。老夫倒要看看宁侯唱的哪出戏。
不多时,一位白衣公子翩然而至。此人先向父亲行礼,方对贾淮温言道:不知宁侯寻邓平有何见教?
邓平!贾淮直斥其名:你可曾向拐子购买幼童?
邓平面不改色:宁侯此言从何说起?绝无此事。
料你会抵赖!来人,带人证!
当锦衣卫押上管事时,邓平从容道:区区奴仆之言,岂能作数?纵有其事,也未必受我指使。
贾淮讥讽道:奴才自作主张?荒谬!
那管事见主子欲弃车保帅,咬牙道:侯爷若肯保全小 儿,愿供出关键物证。
五公子每 一女童,必取其贴身饰物珍藏。这些证物就藏在他书房暗格中。
贾淮紧盯邓达,老国公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入府。众人紧随其后,却见邓平始终神色自若,令人心生疑窦。
卫国公府西侧院落。
沿着曲折回廊前行,一座精巧庭院映入眼帘。从院内陈设便能看出邓平在府中颇受宠爱。然而在邓平书房暗格搜寻未果后,邓达肃然道:宁侯,看来犬子确实无辜,都是这背主恶奴栽赃陷害。
邓平嘴角微扬:宁侯以为如何?这总该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这个叛主的奴才,不如交给我处置如何?
贾淮眉头紧蹙:邓平,此人牵涉拐卖大案,本侯还需详加审讯。即便要惩处,也该由官府依法论罪。
那管事深知若落入五少爷手中必无活路,更会连累家小,急忙向贾淮叩首:宁侯容禀!小的还有实证!五少爷每次处置......都由小人经手,埋尸之处小的愿带路指认!
贾淮尚未开口,邓平便笑道:这恶奴犯下 ,自然知晓埋尸地点。仅凭这点,恐怕难以定我的罪吧?
管事惨然大笑:哈哈哈......五少爷说埋尸不足定罪?若是 就埋在国公府内呢?难道这还不能定罪?我区区一个管事,岂能将 运进戒备森严的国公府?
邓平闻言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对方留有后手。管事含泪道:五少爷的为人,跟了您这些年我岂会不知?出了事必定要我顶罪。我死不足惜,但您定会灭我满门。所以我特意将 埋在府中花园......
贾淮不再理会面色铁青的邓达,转身对锦衣校尉下令:带他去花园掘尸!一队校尉立即行动,府中亲兵见状也不敢阻拦。
此时院外传来怒喝:贾淮!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国公府!英国公李泰怒气冲冲闯入。
贾淮置若罔闻,邓达只得向李泰说明原委。李泰瞪视面如死灰的邓平,心中已然明了。
不多时,校尉来报:禀侯爷,在后花园假山旁掘出十具孩童遗骸!
贾淮冷冷扫视邓平,挥手示意校尉将其拿下。两位国公,请随本侯一观。说罢率先走向花园。
卫国公府的后花园景致宜人,谁知这美景之下竟掩埋着如此罪恶!
众人来到假山旁,只见空地上整齐排列着十具幼童骸骨,观其身形皆不满七岁。
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令在场众人无不骇然。李泰看向邓平的眼神已充满憎恶。
邓达一记耳光重重扇在邓平脸上,痛心疾首道:我一向以为你循规蹈矩,谁知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你母亲若知晓,该何等痛心!
邓平此刻方知惧怕,捂着脸跪地哭求:父亲救救孩儿!孩儿知错了!说罢连连叩首,额前很快渗出血迹。
贾淮懒得看他们父子俩的惺惺作态,拱手道:证据确凿,邓平我就带走了。说完转身离开。
邓达神情黯然,李泰安慰道:贤弟不必难过,虽是平儿自作自受,但这笔账我们记下了,迟早要贾淮加倍奉还!
邓达仰天长叹:贾淮......
回到锦衣亲军都指挥司,贾淮命人将邓平关入昭狱,询问常贵:可有八爷的消息?
常贵答道:侯爷,严刑拷问之下,多数人都不知八爷去向。最后从其心腹口中得知,八爷在城南有处宅子。属下立即带人前往,却扑了个空。审问仆役才知,昨夜有个中年男子将八爷叫走,至今未归。
贾淮眉头紧锁,看来拐卖团伙背后另有主使。八爷或许只是他人敛财的工具。他吩咐道:先张贴告示,让丢失孩童的父母前来认领。
养心殿内,弘武帝端坐御座,沉声问道:依你之见,八爷背后还有人指使?
贾淮答道:陛下,若此事系京城权贵所为,聚敛如此巨资必有所图。臣昨夜刚抓获人贩,当晚就有人接走八爷,可见其消息灵通、势力庞大。此事还牵扯卫国公府,绝非偶然。
弘武帝沉吟道: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爱卿务必彻查,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
贾淮道:八爷恐怕已遭灭口。线索中断,此案难有进展。臣禀报此事,是担忧京城有人图谋不轨。若真系朝中之人所为,其敛财之举恐有更大阴谋。
弘武帝揉了揉太阳穴:朕知道了,爱卿辛苦一夜,先回去休息吧。
待贾淮退下,弘武帝面色阴沉,对戴权道:校事处立即查办此事!
戴权躬身领命。
贾淮回到宁国府,晴雯和香菱连忙上前伺候。疲惫不堪的贾淮倒头就睡。
朦胧中感觉怀中温香软玉,睁眼发现香菱正假寐装睡......
日暮时分,贾淮醒来用膳。香菱红着脸从内室走出,在晴雯促狭的目光中羞赧低头。
三日后,在弘武帝过问下,邓平因命案被判斩立决,卫国公邓达受到训斥。
这日贾琏从尤二姐处归来,在巷中被撞了个满怀。正要发作,却发现怀中多了封密信。读罢脸色大变,匆匆赶回荣国府。
暗处转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人低语:爷,这招管用吗?听说贾淮与二房并不亲近。
夜色深沉,荣国府内一片寂静。一个黑影低声说道:管他们关系如何,只要能让荣府乱起来,贾淮就得分心,这才是我们的机会。
还是爷高明。另一个声音谄媚地附和。
贾琏匆匆回到荣国府,径直走向自己的院落。推门而入,只见王熙凤神色疲惫地倚在榻上。
二爷回来了。王熙凤勉强打起精神。
贾琏阴沉着脸,将一封信重重摔在桌上:你自己看看,咱们都被人算计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王熙凤读完信笺,面色煞白:这...这不可能!我可是她的亲侄女,她怎会...
哼!亲侄女比得上亲儿子重要?贾琏冷笑,难道要等到咱们断了香火,让宝玉继承爵位,你才肯清醒?
王熙凤心中动摇,却仍不愿相信:二爷,不如找个大夫瞧瞧,万一是有人挑拨呢?
贾琏思索片刻:你说得有理。可府里的大夫都在她眼皮底下,如何瞒得过?
不如...王熙凤咬了咬唇,咱们去东府找三弟,请他帮忙请个太医。
宁国府内,贾淮刚用过晚膳,正与丫鬟们说笑。忽听小丫鬟来报:三爷,西府的琏二爷和 奶来了。
贾淮眉头微蹙,这么晚来访必有要事。他快步来到宁安堂,见二人神色凝重,笑问:二哥二嫂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贾琏苦笑:三弟,二哥有事相求。说着递过那封信。
贾淮细细读完,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转念一想,又觉蹊跷:这信从何而来?
回府路上被人硬塞给我的。贾琏答道。
贾淮心下了然,吩咐道:小吉祥,去请御医来。待丫鬟离去,他宽慰道:二哥二嫂不必忧心,等御医看过便知分晓。
不多时,御医匆匆赶到。诊脉过后,面露难色。贾淮温声道:老先生但说无妨。
御医沉吟道: 奶身子无碍,只是常年接触麝香,恐对子嗣不利。若继续如此,即便有孕也难保全。
王熙凤如遭雷击:这...我从未用过麝香啊!
御医沉吟道:奶奶身上确有麝香气味,虽不浓烈却也不容忽视。既然奶奶未曾使用过麝香之物,不妨查查日常所用物件。
王熙凤立即吩咐贴身丫鬟:去把我平日用的东西都取来,请御医过目。不多时,丫鬟便带着包裹返回,经查验并无异样。
贾淮提议:与其在此猜测,不如请御医去二哥房中查看。
荣国府内,御医在王熙凤房中仔细检查,最终在一尊送子观音像和红玛瑙佛珠上发现了端倪——这两件物品皆含有麝香。查明 后,御医匆匆告辞,不愿卷入豪门恩怨。
王熙凤面如纸灰,呆坐不语。这两件物品正是王夫人所赠。她猛然起身,悲愤交加:我要去问个明白!为何要害我?我可是她的亲侄女啊!她万万没想到,这位姑母竟会对自己下此毒手。
贾琏急忙劝阻:凤儿冷静!即便去找她对质,她也不会承认。有老太太和宫里娘娘撑腰,我们奈何不得她。
王熙凤泪如雨下: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贾淮沉声道:二嫂子,现在没有确凿证据,闹起来反而对我们不利。御医说过,调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当务之急是提防小人。
贾琏附和道:三弟说得在理。既已知晓她的真面目,日后多加防备便是。
正当众人劝解之际,巧姐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扑向贾淮:坏三叔,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贾淮笑着抱起小姑娘,轻刮她的小鼻子:是想三叔,还是想三叔带的零嘴儿?
巧姐儿害羞地把脸埋进贾淮怀中,撒娇道:都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