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1胜利的香槟气息尚未在洛杉矶的夜空完全散去,另一股由媒体煽动的风暴已然成型,其风眼,正是沙奎尔·奥尼尔。
那名记者挑衅般的问题,像一颗被精心埋设的炸弹,在赛后被各大体育媒体反复播放、分析、放大。ESpN的讨论板块标题赫然写着:《不可或缺还是可有可无?沙克的湖人未来已成疑问》。一些激进的评论员甚至断言:“科比证明了独自带队的能力,沙克的时代或许正在落幕。”
更衣室里短暂的微妙气氛,被无限扩散到了公共领域。联盟里其他虎视眈眈的球队经理们,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他们乐于见到这种局面,甚至暗中推波助澜。分裂“oK”,就是击败湖人的最佳捷径。
奥尼尔试图将自己隔绝在外,他关闭了社交媒体,拒绝了非必要的电话。但风暴依旧透过缝隙钻入他的世界。深夜,他坐在自己豪宅的私人影院里,巨大的屏幕上没有播放电影,而是静音播放着体育新闻频道,那些不断滚动的标题和专家们夸张的口型,像无声的嘲讽。
手机震动,是他经纪人的来电。奥尼尔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沙克,你都看到了。”经纪人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带着一种商业谈判式的严肃,“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舆论正在形成一种对你不利的叙事——你成了可以被替代的那个。”
奥尼尔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昂贵的皮质扶手。
“听着,沙克,”经纪人加重了语气,“你的合同只剩下最后一年。现在不是你展示‘团队精神’或者保持沉默的时候!管理层都在看着,整个联盟都在看着。你需要一个强硬的形象,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你,沙奎尔·奥尼尔,依然是这个联盟最具统治力的力量,是任何冠军球队不可或缺的基石,而不是某个得分后卫的附庸!”
“他们是我的队友,科比是我兄弟!我们刚刚赢了比赛!”奥尼尔低沉地吼道,带着一丝烦躁。
“赢了比赛?是的,但全世界都在说科比没有你也能赢!”经纪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回避,“想想你的下一份合同,想想你的历史地位!是作为一个‘伟大组合’的一员被铭记,还是作为独一无二的、自成体系的‘大鲨鱼’被顶礼膜拜?强硬,不是你对待科比,而是你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你需要让所有人,包括湖人管理层,明白你的价值无可替代!否则,我们在谈判桌上将没有任何筹码!”
电话挂断了。房间里只剩下屏幕闪烁的幽光和奥尼尔沉重的呼吸。
挣扎,如同两只巨兽在他内心撕扯。
一边,是并肩作战多年的情谊。是他和科比从最初的互别苗头,到如今建立王朝的默契与汗水。是更衣室里的玩笑,是共同举起冠军奖杯时的狂喜。他欣赏科比的偏执和才华,甚至内心深处,他为科比G1的神级表现感到一丝骄傲。那是他的兄弟,他们一起打下了这片江山。
另一边,是冰冷而现实的利益与野心。经纪人说得对,他的巅峰期就在当下,他需要一份配得上他统治力的、毫无争议的顶薪合同,这关乎金钱,更关乎尊重和历史评价。科比的75分和G1的49分,像过于耀眼的聚光灯,将他这个内线巨无霸也映照得有些黯淡。他恐惧,恐惧自己的传奇会被逐渐稀释,最终在历史的书写中,沦为科比传奇篇章里一个强大的注脚。他不仅是“oK”中的“o”,他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沙奎尔·奥尼尔”。
他回想起G1赛后,科比拥抱他时那真诚的笑容,也回想起记者提问时那冰冷的、探寻的目光。情谊与利益,忠诚与野心,团队荣耀与个人传奇……这些念头在他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孤独和压抑。他走到窗边,俯瞰着洛杉矶璀璨的夜景。这座城市见证了他的辉煌,但此刻,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他知道,他必须做出回应。不是为了攻击科比,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未来的命运,为了他向这个世界宣告——我,依然是我!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
“安排明天的采访吧。我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刻,奥尼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为了扞卫自己的王座,他不得不亲手在那看似坚固的王朝基石上,敲开第一道裂缝。风暴,已不再仅仅来自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