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烛火幽微。
长乐宫内,那股浓郁的药味还未散去。
姜红颜因为这一整天的“修罗场”对峙和心情大起大落,早已心力交瘁。
此时,她正趴在龙床边,紧紧握着苏长歌的一只手,呼吸均匀,睡得正沉。
苏长歌小心翼翼地抽出手,给她披了一件厚实的狐裘外衣。
他自己则躺回床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毫无睡意。
窗外的月光惨白如纸,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树影婆娑,随风摇曳,像极了无数张牙舞爪、欲择人而噬的鬼魅。
“沙沙……沙沙……”
突然。
一阵极其细微、像是某种干燥的东西在丝绸上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寝宫内响起。
声音很近。
就在……被子里。
苏长歌耳朵一动,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还没来得及转头,他就感觉到被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触感很轻,很硬,而且……冰冷刺骨。
它顺着苏长歌的脚踝,一点点、一寸寸地往上爬。
经过小腿、膝盖、大腿……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死人的手。
卧槽!
鬼压床?!
不对,这特么是仙宫,哪来的鬼!
苏长歌头皮发麻,刚想张嘴大叫,顺便把姜红颜摇醒。
“唰!”
一只惨白、僵硬、画着红色指甲的纸做小手,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猛地从被窝领口伸了出来,死死捂住了苏长歌的嘴!
“唔!!”
紧接着。
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剪裁得十分精致、脸颊上涂着两团诡异腮红的红色纸人,从苏长歌的领口钻了出来。
它没有重量,轻飘飘地趴在苏长歌的胸口,那双用墨水点出来的黑洞洞的眼睛,正对上苏长歌惊恐的视线。
纸人的五官虽然简陋,但那个笑容……
那种嘴角裂到耳根、充满病态、癫狂、却又带着几分少女甜腻的笑容,苏长歌这辈子化成灰都忘不了。
“嘻嘻……”
纸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而是直接通过神识震动,钻进苏长歌的脑海。
那是墨画眉的声音。
“哥哥……”
声音软糯,却让人如坠冰窟:
“找到你了哦。”
苏长歌瞳孔地震,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这特么是什么阴间操作?!
傀儡术还能这么用?
这是恐怖片吧!
纸人似乎很享受苏长歌恐惧的眼神。
它伸出那根尖锐的纸手指,在苏长歌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带来一阵刺痛。
“别叫哦。”
墨画眉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那个老女人就在旁边睡着呢。你要是把她吵醒了……我就引爆藏在仙宫唯一水源——‘天河’里的‘三尸脑神丹’。”
“那种毒药可是我精心研制的呢。一旦引爆……”
纸人歪了歪头,语气天真无邪:
“整个北玄仙庭的百万仙兵,都会在一瞬间变成只会听我命令、见人就咬的丧尸傀儡。”
“那是画眉送给哥哥的见面礼,哥哥……喜欢吗?”
轰!
苏长歌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
水源投毒?!
丧尸围城?!
这疯婆子是把生化危机带到修仙界来了吗?!
他不敢赌。这个疯子绝对干得出来!
苏长歌拼命眨眼,疯狂点头,表示“我服了,我听话,别乱来”。
喜欢你个大头鬼啊!这是恐怖袭击好吗!
“真乖。”
纸人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动作亲昵得像是在抚摸恋人,但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哥哥,我好想你啊。”
“我想把你带回去,把你的皮完整地剥下来,做成最漂亮的人皮灯笼,挂在我的床头……”
“我想把你的骨头一根根磨成粉,每天泡茶喝进肚子里……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你怎么能不认画眉呢?画眉会伤心的。”
苏长歌听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到了极点反而有点麻木了。
这就是病娇的爱吗?
太沉重了,我这小身板承受不起啊!
“听好了。”
纸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低沉:
“明晚子时,御花园假山后面。”
“一个人来。如果不来……或者带了那个老女人……”
“嘭!”
纸人做了一个极其生动的爆炸手势,还要配音。
随后,它并没有真的爆炸。
而是在苏长歌惊恐的注视下,瞬间化作一缕猩红色的烟雾,像是有生命一般,硬生生钻进了苏长歌的左耳!
那是【血咒标记】。
一道挥之不去的低语,在他脑海深处回荡,宛如诅咒:
“我就让这北玄仙宫……变成一座死城。”
“不见不散哦,哥哥。”
红烟消散。
一切恢复了死寂。
身旁的姜红颜依旧睡得香甜,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苏长歌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深海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手脚冰凉。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纸人冰冷的触感。
“疯子……”
苏长歌盯着天花板,眼中满是绝望:
“彻头彻尾的疯子!!”
“明晚子时……御花园……”
“这特么哪里是去约会?这分明是去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