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裂痕微光,抉择时刻
核心区的秘密如同化脓的伤口,在四人心中持续灼烧。林枫带回来的消息和秦雪亲耳听到的对话,彻底撕碎了“曙光”避难所那层虚伪的和平外衣。压抑的愤怒和紧迫感,在狭小的窝棚里无声地蔓延。
林小雨变得更加沉默,她不再仅仅是被保护者,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观察力。她将自己注意到的那几个行为异常者频繁出入废弃仓库的情况,以及仓库附近偶尔飘出的、类似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都仔细告诉了林枫。
苏婉清利用分发少量药品的机会,试图接触更多从核心区出来的人,但收获甚微。那些人要么三缄其口,眼神躲闪,要么就浑浑噩噩,仿佛灵魂已被抽走。她心中的无力感和医者的良知激烈交锋,让她夜不能寐,清丽的容颜又添了几分憔悴。
秦雪的伤已无大碍,但内心的焦灼比身体的伤口更甚。她不再满足于夜间侦查,开始利用自己刑警的本能和相对健康的身体,在白天也更主动地探查棚户区的异常,甚至几次试图接近那废弃仓库,都被林枫严厉制止。两人之间因此爆发了短暂的、压抑着声音的争执。
“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每多等一天,就可能多一个人被送进去!” 秦雪胸口起伏,眼中燃烧着怒火。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们提前暴露。” 林枫的声音依旧冰冷,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同样不平静的内心,“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真正撼动他们的计划,而不是去送死。”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就这样一直看着?!” 秦雪几乎是在低吼。
林枫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潭,最终只吐出两个字:“等待。”
秦雪气结,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窝棚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苏婉清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她走到秦雪身边,将今天领到的、自己省下的一小口水递过去。“秦雪,冷静点。林枫说得对,我们需要时机。”
林小雨也怯生生地凑过来,拉了拉秦雪的衣角:“秦雪姐,你别生气……”
秦雪看着苏婉清眼底的疲惫和林小雨脸上的担忧,胸中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她接过水,没有喝,只是用力握紧了粗糙的杯子。
林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走到窝棚角落,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出几样东西——一小段韧性不错的钢丝,几个生锈但还算完整的齿轮,还有一些废弃的电子元件。他坐下来,借着从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开始专注地摆弄起来,手指灵活而稳定。
他的动作吸引了三女的注意。苏婉清有些好奇地看着,秦雪虽然还板着脸,但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瞟了过去,林小雨更是睁大了眼睛。
只见林枫的手指如同拥有魔力,那些看似无用的废料在他手中逐渐被拆解、组合、弯曲……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一个结构精巧、带着细小倒刺和触发机关的简易陷阱,以及一个似乎能干扰短距离信号的小装置,便在他手中初具雏形。
“这是……” 苏婉清有些惊讶。
“一些小玩意儿,或许能用上。” 林枫头也不抬,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秦雪看着那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陷阱和装置,又看了看林枫那专注而沉静的侧脸,心中那股不服气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这个男人,不仅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洞察力,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他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这种深不可测,让她感到挫败,却又……更加吸引她。
林小雨看着林枫灵巧的手指和那逐渐成型的神秘装置,眼中充满了崇拜,小声对苏婉清说:“林大哥好厉害……”
苏婉清点了点头,看向林枫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惊叹。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末世,掌握这样的技能,其价值不言而喻。这让她对林枫的过去更加好奇,也对他那份沉稳背后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
林枫做完手中的活,将陷阱和装置小心收好,这才抬起头,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秦雪脸上。“光有愤怒不够,我们需要工具,需要信息,更需要一个能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机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废弃仓库那边,暂时不要靠近。林小雨继续观察,注意安全。苏医生,留意医疗点那边,看能否接触到更核心的药品流向记录。秦雪,” 他顿了顿,“你跟我,继续摸清他们物资运输的路线和时间。”
分工明确,目标清晰,并且给出了实际的努力方向。秦雪看着林枫那恢复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谋划眼神的脸庞,心中的烦躁奇异地平复了许多。她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夜幕再次降临。今晚轮到苏婉清和林小雨守前半夜。
窝棚里,林小雨裹着毯子,靠在苏婉清身边,渐渐睡着了。苏婉清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又看了看坐在对面、闭目调息的林枫,心中一片纷乱。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而这小小的窝棚,却仿佛成了狂风暴雨中唯一宁静的港湾。林枫的存在,像一块定海神针,稳住了她和林小雨慌乱的心神,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倔强的秦雪。
她不禁想起白天的争执,想起林枫制作装置时那专注的神情,想起他看似冷漠实则处处为团队考量的举动……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如同藤蔓,在她心底悄然缠绕。她知道这不合适,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但情感的发生,往往不由理智控制。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林枫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窝棚外。
苏婉清心中一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外面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呜咽。
“怎么了?” 她压低声音问。
林枫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没什么,可能听错了。” 但他身体依旧保持着紧绷的状态,显然并未放松警惕。
苏婉清看着他警惕的样子,心中那份异样的情愫再次涌动。这个男人,仿佛永远处于战斗状态,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在了外面,将相对的安全留给了她们。
后半夜,林枫和秦雪换班。两人没有交流,只是默契地交换了位置。秦雪坐在门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回想起白天林枫制作装置时那灵巧的手指,以及他将外套披在自己肩上时那短暂的、带着体温的触感。她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杂念,将注意力集中在守夜上。
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在这片被高墙围起来的绝望之地,阴谋在黑暗中发酵,而希望,则如同石缝中挣扎的嫩芽,在四人紧密相连、情感暗涌的心中,顽强地寻找着破土而出的方向。抉择的时刻,正在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