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荒村诡影与迟来的坦诚
后半夜，风雨渐渐停歇，只剩下屋檐滴水断断续续的嗒嗒声，敲打着黎明前的寂静。林枫和苏婉清交换了守夜，秦雪和林小雨依旧沉睡。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穿透破损的屋顶和弥漫的雾气，照亮这个临时避难所时，四个人已经整装待发。
秦雪的伤势经过一夜的休整和药物作用，疼痛略有缓解，但脸色依旧苍白，左臂依旧无法自如活动。苏婉清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确认没有进一步恶化的迹象，但眼神里的担忧并未减少。“不能再剧烈运动了，伤口很脆弱。”
林枫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疲惫却坚定的脸。“今天的目标，是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补充食物和水。”他的声音比昨日少了几分紧绷，多了些沉稳的考量，“根据地图和昨天的观察，再往北走七八公里，应该能到达一片旧时代的乡村区域。那里建筑分散，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也更容易隐蔽。”
乡村，意味着可能有未被搜刮干净的农田、果园，或者散落的民居。这比在空旷的废墟和可能有尸群巡逻的公路上行进，听起来要有希望得多。
简单分食了最后一点被雨水泡得完全不成形的饼干渣，灌下几口所剩无几的冷水，四人再次踏上征程。
暴雨洗刷过的世界，空气清冷而潮湿，带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地面泥泞不堪，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极大地消耗着体力。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阻挡，只透下灰蒙蒙的光线，让这片废墟更显得荒凉而死寂。
他们尽量选择高地或植被相对茂密（虽然大多枯死）的区域行走，避开明显的道路和开阔地。林枫走在最前面探路，秦雪紧随其后，苏婉清依旧拉着林小雨走在最后。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地方。
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几只零散的普通丧尸，都被林枫和秦雪（用右手）迅速而安静地解决掉了，没有引起更大的骚动。但每个人都注意到，丧尸的出现似乎比之前更加频繁，而且……分布似乎没有规律，不像是有组织巡逻，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从某个中心区域向外扩散。
这个发现让林枫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临近中午，他们终于看到了地图上标示的那片乡村区域的边缘。那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散落着一些多半已经坍塌或烧毁的农舍，断壁残垣间，依稀能看到曾经田垄的痕迹，只是如今早已荒草（更多的是枯黄的荆棘）丛生。
他们在丘陵上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背风处停下，短暂休息。林枫拿出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下方的村落。
村落寂静得可怕，没有炊烟，没有声响，连丧尸的影子都看不到几只。这种过分的寂静，反而透着一股不祥。
“太安静了。”秦雪低声道，她也察觉到了异常。
“有东西。”林枫的望远镜定格在村落中央一栋相对完好的、有着高大院墙的建筑上。那似乎是一个旧时代的祠堂或者村公所。“院墙上有新的痕迹，像是……攀爬留下的。还有，院子里有车辙印，很新，就在雨后。”
这意味着，不久前，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到过那里，而且很可能还在附近！
“过去看看？”秦雪问，语气里带着挑战，但眼神也充满了警惕。
“小心靠近，先观察。”林枫做出了决定。他们需要食物和水，这个村落是目前唯一可以找到补给的地方，但未知的危险同样巨大。
四人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坡，借助荒草和残垣的掩护，慢慢向村落中央那栋建筑靠近。越靠近，那股不祥的寂静感就越强烈。空气中除了潮湿的泥土味，似乎还隐约飘荡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们最终在距离那栋建筑约五十米外的一处半塌的猪圈后隐蔽下来。从这个角度，可以勉强看到那高大院墙的一部分，以及紧闭的、厚重的木制大门。
大门上，用某种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液体，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图案——一个简化了的骷髅头，下面交叉着两根骨头。
这是一个标记，一个警告，或者……一个宣告所有权的符号。
“是其他幸存者……而且很可能不好惹。”秦雪的声音压得极低。
林枫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标记和紧闭的大门，又扫视着周围过于安静的环境。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绝不仅仅是有一伙幸存者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什么东西在粗糙表面拖行的“沙沙”声，从他们侧后方的荒草丛中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如同惊雷！
林枫和秦雪几乎同时转身，武器对准了声音来源！苏婉清也立刻将林小雨护在身后，握紧了钢筋。
草丛晃动了几下，然后，一个瘦小的、穿着破烂不堪衣衫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里面钻了出来，扑倒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泥地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面黄肌瘦，脸上身上满是污泥和擦伤，一双眼睛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睁得巨大，死死地盯着林枫他们，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不是丧尸。但他惊恐的样子，比丧尸更让人心悸。
林枫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用眼神示意秦雪和苏婉清警戒四周，自己则慢慢靠近那个少年，沉声问道：“你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
少年看着林枫手中滴着黑血的消防斧，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拼命向后缩，手指胡乱地指向村落中央那栋有标记的建筑，又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鬼……吃人的鬼……都死了……跑了……别过去……”
鬼？吃人的鬼？
少年的话颠三倒四，充满恐惧，但传达的信息却让四人心头一沉。能让一个幸存者恐惧到称其为“鬼”的，绝不会是普通丧尸。
“里面有什么？有多少人？”林枫继续追问，语气放缓了一些，但目光依旧锐利。
少年剧烈地摇头，眼泪混合着污泥流下来：“不知道……好多……会躲……会挖洞……晚上出来……李叔他们……都被拖走了……从地下……” 他语无伦次，显然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地下！挖洞！
这个词瞬间触动了林枫最敏感的神经！防空洞深处被挖开的通道！难道……
就在这时，村落中央那栋建筑紧闭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阴冷、探究的目光，从门缝后射了出来，精准地投向了林枫他们藏身的方向！
“被发现了！”秦雪低喝一声。
“走！”林枫当机立断，一把拉起地上那个还在发抖的少年，低吼道：“不想死就跟着！”
四人带着这个意外的“累赘”，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来时的山坡狂奔！
几乎在他们动身的同时，那扇大门被猛地完全推开，几个手持简陋武器、眼神凶悍的男人冲了出来，嘴里发出尖利的呼哨声！紧接着，更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村落周围那些看似平静的荒草丛和废墟中，竟然接连钻出了十几只动作迅捷、眼神浑浊的丧尸！它们没有扑向那些冲出来的男人，反而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嘶吼着，朝着林枫他们逃跑的方向追来！
那些男人，竟然能驱使丧尸？！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比身后的追兵更甚！
林枫拖着少年，秦雪忍着肩伤，苏婉清拉着林小雨，拼尽全力向山坡上跑。身后的嘶吼声和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分开跑！山顶汇合！”林枫果断下令，这种情况下，聚在一起目标太大。
秦雪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转身冲向另一侧较为陡峭但植被更茂密的山坡。苏婉清则拉着林小雨，沿着一条干涸的溪床向上狂奔。
林枫拖着那个几乎虚脱的少年，选择了一条相对平缓但迂回的路线，试图引开部分追兵。
狂奔中，少年忽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一只速度最快的敏捷型丧尸已经扑到近前，腥臭的爪风直袭少年面门！
林枫猛地回身，消防斧带着凌厉的风声横扫，将那丧尸的脑袋劈开一半！黑血脑浆溅了少年一脸。
少年吓傻了，呆坐在地上，连哭都忘了。
林枫一把将他拽起来，继续往前跑，声音冷硬如铁：“想活命，就别停下！”
他们终于冲上了山顶，躲进一片乱石林中。暂时甩掉了身后的追兵，但尖锐的呼哨声和丧尸的嘶吼依旧在下方回荡，那些“人”并没有放弃搜索。
秦雪和苏婉清林小雨也陆续从不同方向汇合过来，几人都是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苏婉清看着林枫身边那个瑟瑟发抖、满脸污血的陌生少年，又看了看下方隐约可见的村落和那栋阴森的建筑，一种比面对丧尸更深沉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
人类，有时候比怪物更可怕。
而那个少年断断续续描述的“从地下拖走”、“会挖洞的鬼”，与防空洞的遭遇结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更加恐怖的可能性——某种具备高度协同能力、甚至可能被人类（或别的什么）操控的、擅长地下行动的变异体族群，已经在这片区域形成了可怕的势力。
他们不仅要在丧尸和恶劣环境中求生，还要面对来自同类的恶意，以及……这种前所未见的、来自地底的未知噩梦。
林枫靠在一块巨石后，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那个蜷缩在地上、低声啜泣的少年身上。他知道，他们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旋涡。
而这个少年的出现，以及他带来的破碎信息，或许是他们解开部分谜团、也是招致更大麻烦的关键。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是远远避开这个诡异的村落，还是冒险探知更多？抉择，再次摆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