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尘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与洞穴的阴影融为一体,仔细聆听着洞外传来的对话。
一个声音雄厚、带着明显不耐烦和暴躁的男声率先响起,如同闷雷:“猴子!你小子他娘的不会带错路了吧?这鬼地方乌漆嘛黑的,连个鸟毛都没有,哪像有什么奇药的样子?要是让老子白跑一趟,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这声音充满了压迫感,显然是对着身边人说的。
紧接着,一个尖细谄媚的声音立刻响起,忙不迭地解释道:“团长,团长您息怒,小的哪敢骗您啊,上次小的确实在这里面看到一株会发蓝光的奇药,香气扑鼻,闻一下都觉得精神百倍,绝对是宝贝,您不是看到我采摘的幼苗了吗,只不过...只不过当时守着那那株最大的,是一只实力恐怖的四阶源兽,小的实力低微,实在不敢招惹,只能赶紧溜了回来报信啊,小的早就摘来孝敬您了。”
姬尘心中一动,想起了洞穴内那些被压倒的发光植物痕迹,原来早已有人捷足先登,只是被守护源兽吓退了。
那被称作团长的雄厚声音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威胁:“哼,最好如此,要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或者那源兽没那么厉害,你小子知道后果。”
“是是是,团长英明神武,实力通天,那四阶源兽在您面前,肯定不堪一击。”那谄媚的声音连忙拍马屁,还有其他几个声音也跟着附和,显得颇为热闹。
听着脚步声和火把晃动的光芒越来越近,姬尘知道避无可避。这洞穴只有一条通道,双方必然撞上。他虽不想节外生枝,但事已至此,也无须再躲藏。
就在对方一行人举着火把,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即将与姬尘照面之时,他主动从阴影中迈出一步,平静地拦在了通道中央。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对面一行人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照出姬尘年轻而淡定的面庞。
那领头的大汉,身高八尺,肌肉虬结,满脸横肉,手持一柄门板般的巨大开山斧,身上散发着八级源王境的强悍气息。他看清拦路者只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后,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他浑不在意地粗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敢挡你爷爷的路?活腻歪了?”
姬尘也借此看清了对方。除了这持斧大汉,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的男子,想必就是那个声音谄媚的“猴子”。他们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修为参差不齐,但最低也是五级源师,一个个面露凶光,显然都是些刀口舔血的佣兵。
姬尘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过是个路过的修行者而已。”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群人,径直迈步,就要从他们身边穿过,向洞外走去。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那个尖嘴猴腮的“猴子”眼珠一转,猛地指着姬尘的背影,尖声叫道:“团长,他...他是从洞穴里面出来的,那株奇药肯定被他拿走了。”
此言一出,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那持斧大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转身,巨大的开山斧指向姬尘的后背,厉声喝道:“站住,小子,说,你是不是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敢动老子看上的东西,你找。!”
姬尘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威胁,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洞口走去。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言语的反击都更具侮辱性。
那大汉见状,怒极反笑,声如洪钟:“好,好小子,看来你是不把我们‘暴风佣兵团’放在眼里了。”
姬尘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用一种带着淡淡疑惑的语气反问道:
“暴风佣兵团?那是什么东西?”
“东西?”那大汉和他身后的佣兵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千湖平原一带,他们暴风佣兵团也算小有名气,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还是被一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子!
“狂妄!”
“不知死活的小子!”
“团长,宰了他!”
身后的佣兵们纷纷怒骂出声,群情激奋。
那持斧大汉更是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狞笑道:“好,很好,小子,你成功地激怒我了,今天不把你剁碎了喂源兽,老子就不叫冷魁!”
然而,姬尘只是用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再次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继续向洞外走去。
“追!别让他跑了!”冷魁怒吼一声,带着一群手下,气势汹汹地紧跟在姬尘身后。
姬尘走在前面,步伐不快,却始终与后面追兵保持着一段距离,任由他们在身后叫骂不休,他自岿然不动。
很快,洞口的光亮出现在眼前。姬尘一步踏出,重新回到了千湖平原那潮湿而略显刺眼的阳光下。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
暴风佣兵团的人也紧跟着冲了出来,迅速散开,呈半圆形将姬尘围在了中间,一个个手持兵刃,眼神凶狠。
持斧大汉站在姬尘正对面,巨大的开山斧扛在肩上,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跑啊?怎么不跑了?小子,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乖乖把从洞里拿的东西交出来,然后自断双臂,老子或许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姬尘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围住他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那持斧大汉的脸上。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洞外,微风拂过湖面,带来湿润的水汽。两方人马,在这人迹罕至的凶险之地,形成了短暂而紧张的对峙。暴风佣兵团人多势众,杀气腾腾;而被围在中央的姬尘,孑然一身,却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