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3小时整，火星乌托邦平原的黎明还裹在一层铅灰色的薄纱里。两辆轻型勘探车的轮胎碾过锈红色沙砾时，扬起的沙粒在低重力下慢悠悠地飘落，像被冻住的红色雪片。孟德坐在A组驾驶座上，重型战术防护服的肩甲蹭过车门，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内置的温度调节器正努力抵御外部- 65c的严寒，面罩内侧凝结的细小白霜，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融化。
“A组距离目标洞口还有1.2公里，辐射剂量0.7毫西弗，能量共振频率7.9thz，还在爬升。”苏璃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一丝电流杂音，“b组注意，你们的狙击点右侧500米有一处岩层断层，可能藏有熔岩管分支，注意警戒。”
副驾驶的探险队员泰勒正检查电磁步枪的能量弹匣，弹匣上的指示灯泛着淡绿色的光，他的手指在防护服手套里微微颤抖：“队长，昨晚那脚印的边缘，我用探测器扫到了微量的彩虹色粉末，和‘∞-73’的成分一致。”
孟德的目光落在车窗外，远处“魔鬼陨石坑”的环形山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抬手摸向腰间的反物质匕首，匕首的金属柄传来一丝微弱的震动——不知道这是伊莱亚斯父亲特意改造过的效果，还是他的藏品，这把匕首对高能量场有天然的感应。“那不是普通的脚印，是那东西从时空裂隙里带出来的晶体碎屑。” 他的声音低沉，“苏璃，能分析出粉末的形成时间吗？”
“最多 6 小时前，”苏璃的回答很快，“和你们昨晚离开后，能量共振的低谷期吻合。它在你们走后，又出现过一次。”
b组的通讯突然插进来，孟德能够从这位名为凯的队员声音中听出些许的紧张：“b组抵达狙击点，发现目标洞口附近有银色的细丝，像蜘蛛网一样沾在沙砾上，还会反光。”
孟德立刻警告这位队员道：“别碰那些丝！它可能是这个生物的感知器官。”因为他突然想起李杰说过的“银鱼”，心脏猛地一缩，这些细丝很可能就是这些生物幼体留下的痕迹。
勘探车继续前行，低重力让车身的颠簸变得格外诡异，像是在柔软的海绵上行驶。孟德的hUd突然弹出一条警告：“防护服外层辐射屏蔽率下降1%，建议减少暴露时间。”他能感觉到，一股细微的灼热感正透过防护服，贴在锁骨处的皮肤的上，那是宇宙射线穿过屏蔽层的信号。
抵达洞口时，黎明的第一缕紫红光线刚好越过陨石坑边缘，落在洞口的沙地上。孟德推开车门，迈出的第一步就陷进了松软的沙砾里，低重力让他的身体微微上浮，他不得不屈膝稳住重心。沙粒从防护服的靴底滑落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格外清晰。
“脚印还在，比昨晚更清晰了。”泰勒蹲下身，用探测器扫描沙地上的痕迹。那脚印足有半米长，边缘呈锯齿状，鞋底的纹路里嵌着银色的粘液，粘液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彩虹色光泽——和“∞-73”的光芒如出一辙。“探测器显示，粘液里有活性孢子，正在缓慢分裂，分裂频率和能量共振频率完全同步。”
孟德凑近脚印，面罩的放大功能让他看清了粘液的细节：里面藏着无数细小的晶体碎片，像被碾碎的“∞-73”，随着孢子的分裂，碎片也在微微发光。“这东西很可能就是依靠晶体能量而存活的特殊生物，”他站起身，看向洞口深处，“里面的能量场肯定更强。”
就在这时，苏璃的警报声尖锐响起：“能量峰值提前，频率8.2thz，还在上升。孟德，洞口的时空波动异常，有小型裂隙正在形成，注意安全！”
孟德猛地抬头，只见洞口深处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蓝光，比昨晚更凝实，像一扇被强行撑开的时空之门。门的边缘不是整齐的直线，而是扭曲的波浪形，里面闪烁着破碎的画面：晋国科考站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一块巨大的彩虹色晶体——那是阿波罗十七号科考站失踪前的最后场景。
“救……救命……”一道微弱的呼救声透过勘探车的外部传感器传来，声音失真严重，却带着穿透灵魂的绝望。孟德的hUd显示，声音的频率和能量共振频率完全一致，像是从过去的时空里传来的幻影。
“是时空残留，或是生物模仿出来的声音。”苏璃的声音带着急促，“那不是真的呼救，是科考站失踪时的声音被晶体能量或者该生物记录下来，随着共振释放出来，大家别被迷惑住了。”
泰勒突然指着洞口的沙地：“队长，你看！”
只见那些银色的细丝突然动了起来，像被蓝光吸引，朝着洞口快速蠕动，汇聚成一条银色的小溪，钻进了蓝光门里。
“准备声波发生器。”孟德大吼，“泰勒，调试到7.5thz，和晶体能量频率相反，干扰它的能量场。”
泰勒立刻操作设备，声波发生器的金属外壳开始微微震动，一道无形的低频波朝着洞口射去。奇迹般地，蓝光门剧烈闪烁起来，里面的画面变得模糊，呼救声变成了刺耳的尖啸，那些钻进洞口的银色细丝突然停滞，然后开始瓦解，变成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有用！”泰勒兴奋地喊道。
但下一秒，异变陡生。蓝光门里突然伸出数条半透明的触手，每条都有手臂粗细，表面覆盖着鳞片状的晶体碎片，碎片在蓝光下泛着冷光。触手的速度快得惊人，像毒蛇般卷向声波发生器，孟德甚至能看清触手上的晶体碎片——和“∞-73”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一样的。
“开火！”孟德的电磁步枪喷出蓝色的脉冲火焰，子弹击中触手时，迸发出刺眼的火花。触手像是吃痛，猛地缩回，但其中一条的边缘扫过声波发生器，设备瞬间扭曲变形，冒出一股黑烟，表面的显示屏变成了乱码。
“b 组，快！火力掩护。”孟德对着通讯器大喊。
远处的高地上，b 组的磁轨炮发出沉闷的轰鸣，一枚合金弹丸以数倍音速划破稀薄的大气，精准地击中洞口边缘。红沙和碎石被炸起，暂时挡住了蓝光门的视线，辐射读数也从2.5毫西弗降到了1.8毫西弗。
“不能从正面进去。我们只要不露面，它似乎找不到攻击的目标。”孟德盯着洞口，触手还在门后蠢蠢欲动，“泰勒，启动钻探设备，目标是洞口左侧10米处的岩层，苏璃说那里的结构最坚固，能直接打到科考站的外壁。”
泰勒立刻打开勘探车的后备箱，重型钻探设备的合金钻头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低重力下，设备的重量似乎减轻了不少，但移动时依然显得笨拙。当钻头对准岩层时，孟德的hUd突然显示：“检测到地底低频震动，来源：洞口下方100米处。”
“等等，它好像在动。”苏璃的声音传来，“能量信号正在向你们的钻探点移动，它好像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孟德闻言握紧反物质匕首，匕首的刃身突然亮起幽暗的光，指向钻探点的方向。
“反物质匕首对它有感应，”他对泰勒说，“很有可能反物质能破坏这东西的能量结构能，我们应该有机会。继续钻！”
钻探设备启动，合金钻头疯狂旋转，与火星岩层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红色的碎石粉末四处飞溅，在低重力下形成一团红色的雾。钻了大约30秒，钻头突然遇到了阻力，传来“铛”的一声闷响，应该是钻头击中了某种金属的声音。
“终于找到了，确定目标是阿波罗十七号科考站。我们钻到了科考站的外壁！”泰勒打开重型钻探机前方的摄像头，确实看到了阿波罗十七号科考站的字母标识，兴奋地喊了出来。他调低钻头的转速，小心翼翼地在较为模糊的标识上面打磨着金属表面，很快，一块印着晋国航天局标志的金属板露了出来。标志已经生锈，但依然能看清 “阿波罗十七号”的字母字样和机构编号。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钻探设备被震得倾斜，泰勒差点摔在地上。洞口的蓝光门再次亮起，这次比之前更亮，甚至能看到门里的触手变得更多，表面的晶体碎片也更密集。
“能量频率8.5thz，它在全力维持门的稳定。”苏璃的声音带着焦急，“孟德，你们刚才的动静似乎惹怒它了，现在它正在聚集能量！”
孟德看着金属板上的缝隙，突然有了主意：“泰勒，你让开！”说着，孟德跳下来落到金属板前，拿着他手中的反物质匕首，将刃尖对准金属板的缝隙，匕首的光芒瞬间变得更亮，仿佛在吸食周围的能量。
“反物质能破坏金属的分子结构。我看能不能用匕首撬开它！”说着，孟德用尽全身力气，匕首的刃尖慢慢插入缝隙。当刃身完全进入时，金属板突然发出“咔嚓”的响声，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泛着和匕首相同的幽暗光芒。
“开！”孟德大喝一声，金属板被硬生生撬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孔洞。
孔洞后面，不是黑暗，而是泛着淡蓝色的光芒 —— 那是晶体能量的颜色。孟德的 hUd 显示，里面的辐射剂量降到了 0.5 毫西弗，能量共振频率稳定在 8.0thz，暂时安全。
孟德第一个钻过孔洞，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刚站稳，一股奇异的气味就透过防护服的高级过滤系统，微弱地渗了进来——那并非单纯的腥甜，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混合了臭氧、金属电离、以及某种从未闻过的、仿佛亿万年前古老岩石研磨成粉般的苍茫气息。他的 hUd 自动切换到多光谱扫描模式，眼前的景象远超他的想象。
空腔巨大得惊人，仿佛整个乌托邦平原的下方都被掏空了一部分。穹顶之上，并非岩石，而是交织着无数幽蓝色、仿佛能量脉络般的纹路，这些光脉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为整个空间提供了诡异的光源。光脉的源头，都指向空腔的最深处。空气中漂浮着银色的、尘埃般的孢子，它们并非无序飘荡，而是如同受到无形力场引导，形成缓缓旋转的、银河旋涡般的图案。
而真正让孟德和随后钻进来的泰勒感到窒息的是空腔中央的景象。
那里，晋国阿波罗十七号科考站的残骸并非简单散落，而是被一种巨大的、半生物半矿物化的诡异结构所包裹、吞噬、甚至同化。扭曲的金属梁架上覆盖着一层晶莹的、类似石英和琥珀混合体的物质，里面冻结着科考站设备的碎片乃至模糊的人形轮廓。这层物质不断生长，如同珊瑚礁，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巢穴或外骨骼。
在这片“晶体珊瑚”丛林的中央，矗立着一簇巨大的、主体呈现深邃虹彩色的晶体簇——一个与‘∞-73’相同，但亮度不知道高出多少倍的东西正是其中能量最核心的一部分。但这晶体簇并非静止，它的形态在微微变化，表面流动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无数条由纯净能量和闪烁晶体碎片构成的“触须”从晶体簇基部延伸出来，它们轻柔地舞动，抚过被同化的科考站残骸，每一次接触，都有微小的能量火花溅射，并将更多的金属和物质转化为那种晶莹的覆盖物。这些触须并非血肉，更像是具象化的时空涟漪，其上的“鳞片”正是微小的、不断生成又湮灭的时空褶皱。
“它……它在消化科考站……”泰勒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这些晶体……是活的？或者说，这种结构是活的？”
“正在分析这些粘液能量——啊！它们在吸收晶体能量。”苏璃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我的探测器显示，粘液的能量浓度是‘∞-73’的3倍，那些卵在靠能量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