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那股辛辣薄荷烟味飘进鼻腔的瞬间,他已经反手抽出了腰间的配枪,枪口稳稳对准了虚掩的病房门。
“谁在外面?”他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带着常年办案养出的威慑力,惊得走廊里原本细碎的脚步声都停了一瞬。
病床上的陈曼也瞬间绷紧了神经,她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却牵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白得像纸。“陆队……”她的声音发颤,却还是强撑着提醒,“小心点,那烟味……和你说的通风口那里的,一模一样。”
陆峥没回头,目光死死锁着那道门缝,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那双眼睛还在,像蛰伏的毒蛇,正无声地窥视着病房里的一举一动。
“出来。”陆峥又喝了一声,声音里的寒意更重,“我知道你就在外面,躲着没用。”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和那股若有若无的烟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陆峥以为对方要硬扛到底,准备直接冲出去的时候,门缝里的那道黑影突然动了。不是推门进来,而是极快地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朝着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跑去。
“想跑?”陆峥低骂一声,来不及多想,回头对陈曼喊了一句“待在这儿别乱动”,便猛地推开门追了出去。
他的脚步又快又沉,后背的伤口被扯得火辣辣地疼,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视线都有些模糊,可他却不敢有丝毫停顿。这个人太可疑了,从通风口的烟蒂,到病房外的窥视,处处都透着诡异。他敢肯定,对方绝对和黑鹰组织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就是这次走私案的关键人物。
安全通道的门被撞得“哐当”一声响,陆峥冲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背影,正顺着楼梯往下跑。那人的速度极快,连帽衫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
“站住!”陆峥大喝一声,抬脚追了上去。
楼梯间里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沉闷的,急促的,像擂鼓一样敲在陆峥的心上。他紧盯着前面那个黑色的背影,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因为奔跑而晃动的肩膀。
就在陆峥伸手快要抓住对方的衣角时,那人突然猛地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着陆峥的胸口刺了过来。
陆峥瞳孔骤缩,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匕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阵尖锐的刺痛。他趁机抬腿,狠狠踹在对方的小腹上。那人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楼梯上。
陆峥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立刻扑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坚硬的台阶硌得陆峥浑身生疼,后背的伤口更是彻底崩开了,鲜血浸透了他的警服,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往下淌。
他死死地攥着对方的手腕,将人压在台阶上,咬牙喝道:“说!你到底是谁?黑鹰组织的人?”
那人闷不吭声,只是拼命挣扎着,力气大得惊人。他的脑袋猛地向后一撞,狠狠撞在陆峥的额头上。陆峥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空隙,那人猛地挣脱了他的束缚,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楼梯下方狂奔而去。
陆峥捂着额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脑袋里嗡嗡作响,视线模糊得厉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的拐角处。
“该死!”陆峥一拳砸在台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心里却又急又怒。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着墙壁站起身,踉跄着追了下去。可等他冲到楼梯间的出口时,外面空荡荡的,只有清晨的风卷着落叶吹过,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陆峥站在风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冷汗和热汗混在一起,黏腻地贴在身上,难受得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警服,又抬头望向空荡荡的街道,眼底满是不甘。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刚才留在现场的那个警察打来的。
“陆队,不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惊慌,“我们查到通风口的尽头了,是……是城南的废弃工厂!但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工厂里已经被人烧了,里面的东西全烧没了,只剩下一堆灰烬!”
陆峥的心猛地一沉。
废弃工厂?
他记得,三个月前城西仓库走私案的幕后窝点,就和城南的废弃工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警察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们在灰烬里,发现了一枚和之前一样的黑鹰徽章,还有……还有一个烧得半焦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技术科的人说,可能需要……”
警察的话还没说完,陆峥的手机突然“滋啦”一声响,信号被强行切断了。
他皱着眉,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信号格空空如也。
不对劲。
这附近是市中心,信号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没信号?
陆峥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建筑。
街角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号干扰器。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过身。
帽子被风吹落,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陆峥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是他。
那个他找了整整三年,却始终杳无音信的人。
男人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笑意。他抬手,朝着陆峥的方向,缓缓比了一个口型。
陆峥看清那个口型的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说的是——
陈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