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的指尖还残留着法则碎片的灼伤。
零号意识崩塌的余波在识海中翻涌,他原本稳固的灵力脉络突然泛起刺痒,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雷蛇顺着经脉乱窜。
这不对劲——他刚要运转《元素调和诀》压制,胸口的变量反噬场突然迸发滚烫的光,那是之前与零号对抗时被烙下的印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在他体内撕开一道看不见的裂缝。
他踉跄着扶住廊柱,喉间涌上腥甜。
迷宫的穹顶开始震颤,原本缠绕在梁柱间的法则丝线像退潮的海水般簌簌脱落,露出墙缝里密密麻麻的暗纹——那些曾被法则掩盖的刻痕,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组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形状。
这是......沈辰瞳孔微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脚下的地面正在以某种规律震动,频率与他体内反噬场的跳动完全一致。
就像两根被同时拨动的琴弦,共鸣的力量正在撕裂空间的薄膜。
咔嚓——
一声玻璃碎裂般的轻响。
沈辰抬头,看见头顶的虚空裂开一道细缝,银白的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在地面投出一个修长的影子。
那影子的轮廓逐渐凝实,最终化作一名身披银色长袍的女子。
她的发间缠着星芒编成的发带,眼瞳深处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明明站在三步外,却让沈辰产生她离自己很近的错觉——近到能听见她意识里翻涌的潮汐声。
你终于来了。女子开口,声音像寒潭里的月光,带着几分熟悉的清冽。
沈辰的呼吸骤然一滞。
这声音......他在跃迁时的混乱星环里听过!
当时他被卷入空间乱流,意识混沌中曾触碰到另一缕挣扎的灵识,此刻记忆如潮水倒灌——是了,就是这道声音,在星环风暴里对他说抓住我的人!
玄璃?他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声音在发颤。
女子眼尾微挑,星河般的瞳孔泛起涟漪:你记得。
不等沈辰回应,识海深处突然传来刺痛。
他踉跄两步,看见一团幽绿的光雾从地面的囚笼暗纹中升起——那是星痕的残魂,比之前更淡,像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萤火。
她......是遗漏的变量。星痕的声音破碎如蝉鸣,织命者选中她做实验体,可她在意识绑定的最后一刻......逃了。
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沈辰识海。
他看见玄璃被按在透明的培养舱里,无数法则丝线穿透她的灵体,织命者的虚影在舱外冷笑:自由意志?
不过是更精密的程序罢了。下一秒,培养舱突然迸裂,玄璃的意识化作一道银光,穿透层层法则屏障,消失在星环深处——那正是沈辰被卷入星环的时刻。
所以......沈辰捂住剧痛的太阳穴,抬头看向玄璃,你我在星环里的相遇,不是偶然?
是变量的共振。玄璃走上前,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
沈辰只觉识海一阵清凉,疼痛瞬间消散。
她的意识与他的彻底交融,那些原本模糊的碎片突然清晰——原来在星环乱流中,两人的变量属性产生了共鸣,才会被同时抛入这个实验场。
现在,玄璃退后半步,银色长袍在法则裂隙的光中泛起涟漪,该我们改写程序了。
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与沈辰胸口相同的变量印记。
两道光印同时亮起,整个迷宫的震颤突然加剧。
沈辰看见那些崩塌的法则碎片开始重新聚集,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流转的光茧。
他本能地运转灵力,发现自己的灵力竟与玄璃的完美契合,像是早被设计好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
变量路径干涉模型。玄璃轻声解释,我在星环里偷学的,原本是织命者用来修正实验体偏差的......现在,我们用它重构法则。
光茧中浮现出无数金色的符号,沈辰瞳孔骤缩——那是他在《元素周期表注疏》里见过的反应式,只是每个符号都多了一道银色的尾线,像化学方程式里的可逆箭头。
随着两人灵力的注入,原本崩塌的法则结构开始重新编织,断裂的丝线被银色光带缝合,连沈辰之前撕开的法则缺口都在愈合,却又在愈合处多出一道反向的纹路。
玄璃抬手指向迷宫深处。
沈辰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呼吸几乎停滞——原本混乱的法则路径此刻变得清晰如星图,更诡异的是,在最中央的位置,一条幽蓝的路径正在反向延伸,像一条逆流的星河,直指迷宫最深处的黑暗。
那是......
织命者的意志源头。星痕的残魂突然剧烈晃动,他们设下无数实验场,用法则锁死所有可能,却最怕有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怕有人逆着他们的路径,找到......
找到他们的老巢。玄璃替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条逆向路径,沈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在把我们当棋子吗?
沈辰望着那条泛着冷光的路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零号说的,想起自己被法则压制的前半生,想起《元素周期表注疏》里那句旧的反应式将被改写。
此刻,逆向路径上的法则纹路正与他体内的变量印记共鸣,像在召唤,又像在挑衅。
如果我是变量......他低声说,目光扫过玄璃眼中的星河,那她,就是变量的钥匙。
话音未落,逆向路径的尽头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玄璃的脸色微变,抓住他的手腕:他们发现了。
得快点——
师叔!
长廊外再次传来小竹的喊声,这次比之前更急。
沈辰转头,看见小竹扶着墙的手在发抖,怀里的法器冒出的烟已经变成焦黑,实验室的灵能核心......要炸了!
先处理这边。玄璃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逆向路径不会消失,但灵能核心里封印着实验场的能源,一旦爆炸......
沈辰深吸一口气,看向那条逆向路径。
它仍在那里,像一道刻在法则上的刀痕。
他收回目光,对玄璃笑了笑:先解决眼前的爆炸,再去掀他们的老巢——这才是科学家的做事顺序。
玄璃
两人转身走向长廊时,谁都没注意到,那条逆向路径的尽头,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