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摆啥脸色?”王秀芬这会儿倒忘了自己刚见女儿时的冷模样,赶紧走过来打圆场,拉了拉秦广德的胳膊,“有话不能好好说?”
秦广德瞪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忘了当年她娘进城借粮,人家一粒米都没给,连宿都不让住,饿着肚子,走了十几里夜路回来,脚都磨出血泡的事?”
秦淮茹震惊的抬起头,她以为她娘做车回家了,没想到居然为了省那点钱腿着回家的,那可是十几公里啊,她娘腿脚有风湿,这般想着眼睛有点湿润了。
“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着!那时候淮茹就是个小媳妇,在婆家哪能做主?”王秀芬护着女儿,声音也提高了些,“再说东旭都没了,咱闺女一个人要伺候贾张氏那个老虔婆,还要拉扯三个孩子,多不容易?你还在这大小声!”
“东旭没了?”秦广德眼睛瞪得溜圆,他追问清楚是在轧钢厂出了工伤,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叹了句“真是飞来横祸”,便没再多言,走到堂屋的主位上坐下,“先吃饭吧。”
秦善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郑秀英拉到秦淮茹跟前:“姐,这是我媳妇秀英;秀英,这是我姐秦淮茹,你之前总问起的。”
郑秀英看着这大姑姐看着就像城里的姑娘,比村里的媳妇体面多了,她怯生生地喊了声“大姐好”,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秦淮茹看着眼前的郑秀英,又想起当年总跟在她身后哭鼻子的小弟,如今也成了家,心里感慨万千。
她从兜里摸出两块钱,递到郑秀英手里:“这是大姐给你的见面礼,你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两块钱可不是小数,郑秀英攥着钱,手都有些抖,慌得看向秦广德和王秀芬,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
秦广德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你大姐给的,拿着吧,往后跟你大姐多亲近亲近。”
郑秀英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把钱叠好塞进衣兜,对着秦淮茹道谢:“谢谢大姐。”
午饭很简单,黄澄澄的菜饼子摆在粗瓷盘里,是用玉米面混合着野菜做的,咬一口能尝到粮食的香;米汤熬得稠稠的,上面飘着层米油;还有一碟咸萝卜条,切得细细的,撒了点辣椒面,用来下饭正好。
虽说不是啥好东西,但胜在份量足,能管饱。一家人围着小方桌吃饭,筷子碰到碗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秦广德扒了两口饼子,忽然抬头看向秦淮茹,放下筷子说:“淮茹,你这次回来,怕是有事吧?”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若是没事,绝不会主动回娘家。
要不是念着贾东旭没了,她一个女人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他刚才怕是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秦淮茹放下筷子,点了点头,“爹,京茹今年不是十八了嘛,到了找婆家的年纪。我们院里有个合适的人,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回来跟你们说说。”
秦广德皱起眉,看向王秀芬,眼神里满是疑问。
王秀芬也犯了嘀咕,放下手里的碗:“靠谱不?当年你那婚事就急急忙忙的,没好好打听,嫁过去受了不少罪。京茹可是你三伯的心头肉,要是出点岔子,你三伯两口子得埋怨死我们。”
秦广德有三个兄弟,老三秦佑军和媳妇是青梅竹马,两人十八岁结婚,二十五岁才生下秦京茹,此后便没再要孩子,把京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秦淮茹听娘这么说,心里也泛起丝丝点点的悔意,当年她是太急着嫁进城里,见贾东旭长得周正、是轧钢厂的工人、还住着四合院,没多打听就急着领证嫁了过去。
嫁过去之后才发现贾东旭也就长得好这一个优点,房子是四合院,但是是厂里分配的,就一间房外带一个小厨房,和婆婆贾张氏住一起,晚上想过夫妻生活都得悄摸得演哑剧,那床板也不给力,动作大点就吱嘎响。
至于轧钢厂工人这倒是真的,但秦淮茹没想到贾东旭那么没用,一直都在一级工上打转,随着孩子生了、大了,这钱就觉得越来越不够用了。
她有时夜里睡不着,总忍不住想,当年要是多看看,轧钢厂里不少组长、车间主任都对她有意思,再不济还有许大茂和傻柱——这年头,还是钱最实在。
“妈,我拿京茹当亲妹子待,能坑她吗?”秦淮茹定了定神,把何雨柱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那人是轧钢厂的大厨,叫何雨柱,一个月工资37.5元,还能在外头接席面,额外赚点钱。
他上头没公婆,唯一的妹妹也上班了,不用他操心,家里还有两间正屋一间耳房,住着宽敞。”
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补了句:“就是……年龄有点大。”
王秀芬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暗,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拨弄着:“多大?是不是长得磕碜?别是有啥毛病吧?”
“三十了,长得稍微显老点,可就算这样,也不愁找对象。”秦淮茹赶紧说,生怕娘多想,“厂里好多姑娘都想跟他处对象呢。”
“那他咋这岁数还没娶媳妇?”王秀芬追问,眼神里满是怀疑,总觉得女儿没说实话。
秦淮茹哪敢说,是她想让何雨柱帮着拉扯自家三个孩子,暗地里搅黄了人家好几次相亲?
她飞快在心里编了个说辞,语气诚恳:“他亲妈生他妹妹的时候没了,他爸十几年前跟个寡妇跑了,丢下他跟妹妹两个人。
他一个半大孩子,又要挣钱又要照顾妹妹,好不容易把妹妹拉扯大,还供妹妹读完了中专,直到最近才顾上自己的婚事。”
“这么听着,倒是个上进的好孩子。”王秀芬点了点头,脸上的怀疑少了些,“能把妹妹供出来,还成了大厨,不容易。”
秦广德也露出赞赏的神色,端起碗喝了口米汤:“半大孩子能扛起家,还把妹妹培养出来,确实有本事。就是跟京茹差了十二岁,你三伯两口子怕是不会乐意——他们可舍不得京茹嫁个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