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仔细观察那些脓包：“你这是严重的痤疮感染，合并了接触性皮炎。需要内调外治，急不得。”
女人却像是没听见她后面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问：“医生，你开的药管用吗？真的能治好吗？”
她的眼神空洞没什么精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脸真能治好。
她之前在隔壁那个诊室看过，那个老大夫开的药确实管用，不过用了几天之后，就发现脓包越来越严重了。
昨天她男人听说县医院新来了一位小中医，医术很好，就非要带她来看看。
沈慕言放下手里的东西，表情严肃：“任何治疗都需要过程。只要你按时用药，注意饮食和休息，会好起来的。”
她说着，在病历本上写下病人名字和药方。
“这……真的能好吗？”刘红莲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我们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沈慕言停下笔，看着她那双快要被肿胀遮住的眼睛，再看她时不时看向旁边男人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是怕自己男人嫌弃，又要担心治病花钱，难免不崩溃。
“能好。”沈慕言的声音坚定：“但要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也给药物一点时间。”
她将方子递给男人：“先去拿药吧，一周后回来复诊，我要看看用药后的反应。”
男人连连道谢，接过药方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
刘红莲缓缓站起身，重新将头巾裹在脸上，那一举一动都透着麻木。
沈慕言看着她绝望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前世遇到的一位因为整容失败自杀的病人。
沈慕言无意间开口：“姐，我看你爱人一直很紧张，眼里都是心疼，你们这样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刘红莲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站在门边的丈夫。
那男人听见这话，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笨拙地搓着手，几次张嘴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那个……”
他这个样子一下就逗笑了刘红莲，沈慕言也跟着勾起嘴角，看得出来这大哥典型的有心没嘴的老实人，这样也挺好。
“你爱人这样心疼你，你更要放宽心好好治病，这才不算辜负他的感情。”
刘红莲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头巾下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男人见状急忙上前，想给她擦眼泪，又不敢碰她长满脓包的脸，最后只笨拙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哭，别哭啊……”男人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小医生不是说了能治好吗？咱们好好治，咱手里还有钱，好好治……”
这句话让刘红莲哭得更厉害了，但这一次，那哭声里少了绝望。
沈慕言脸上露出笑意：“大姐，为了这份真心，你也要相信自己能好起来，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刘红莲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比刚才多了几分生气：“谢谢医生……我、我一定按时用药。”
男人也对沈慕言投去感激的眼神：“谢谢医生！”
“不客气，记得来复诊。”沈慕言笑着对两人点头。
看着刘红莲夫妻离开，沈慕言心中五味杂陈，这男人虽然笨拙但是对妻子的那份真心确实难得。
一上午她这边就只有这一个病人，倒是下午王大力来针灸的时候，王晓月也跟着一起来了。
“沈医生，我这又来麻烦你了。”王大力笑呵呵地坐下，活动了下左肩：“今天感觉好多了，你这针灸真神了，比前几天可轻松多了。”
王晓月乖巧地站在一旁，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沈医生辛苦了，我今天特地请了假陪我大伯过来针灸，想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
沈慕言淡淡点头，取出针灸包：“不辛苦，都是本职工作！还是工作的时候，左边胳膊和肩膀不要用力就好。”
她能感觉到王晓月的目光始终黏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穿透力，让人不喜。
“沈医生每天都要接诊这么多病人，一定很辛苦吧？”王晓月声音轻柔，像是随口闲聊。
沈慕言捻动银针的手微微一顿，只一瞬间便恢复正常：“还好。”
“是吗？”王晓月眨了眨眼：“不知道沈医生的爱人在哪里高就？”
又来了，瞎打听啥呢这是？
沈慕言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性子内向，不太爱交际。”
王晓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转向王大力：“大伯，沈医生为了你的病这么尽心尽力，我们请他吃饭吧？”
王大力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看向沈慕言：“确实应该感谢，小沈医生中午一起吃个饭啊！”
沈慕言面色不变，直接拒绝：“不用了，王师傅，现在感觉如何？针感强烈吗？”
“哎呦，酸胀酸胀的，就这儿最明显……”王大力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
王晓月却不依不饶，等沈慕言起针时，又柔声开口：“沈医生不用客气，你给我大伯治病，吃顿饭不算什么。”
“谢谢好意，不过吃饭就不用了，你们已经付了医药费。”沈慕言将用过的银针放入消毒盒，语气平静：“我再收取其他好处，那就违反规定了，王同志也不想让我被处分或者开除吧？”
这话说得客气，却明确划清了界限。
王晓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当然不会，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沈慕言没再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回了。
这位王同志的眼神让人受不了，浑身里鸡皮疙瘩，她不会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吧？
王晓月像是没看出来她眼里的排斥，笑着纠缠：“听说沈医生是村医，不是每天都来医院上班，我大伯这个针灸还要几天吧……沈医生不上班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槐花大队找你吗？”
“不用，我会跟黄主任交代清楚。”沈慕言看向王大力：“明天我不会来医院，您去隔壁诊室找黄主任就好，他医术高明，针灸这点事不在话下。”